第20章 第 20 章(2 / 2)

李思靜在宮中什麼都見過聽過,對付這般年少小郎君,簡直不用多費唇舌。

她一句話,就把楚雲清說出了汗。

他倉皇抬頭,看了一眼自己母親,似乎不敢說。

孟大娘子很是配合兒子,這時候便怒道:“孽障,你還敢弄虛作假,還不如實招來。”

楚雲清哪裡還能坐得住,他立即跪倒在地,低頭囁嚅道:“我……兒子在書院同人關撲,僥幸贏了,最後林林總總收了一些贏錢,這玉佩就是其中之一。”1

“娘,娘我錯了,求您不要告訴父親。”

楚雲清一邊說,一邊滿臉是汗地哀求。

平常百姓隻得在各種節日、休沐、遊覽日可關撲,私下其實是不允許百姓關撲的,但百姓熱衷,私下多有開盤,玩的種類五花八樣,什麼都有。

自然,他們要躲著街道司和城防司,每每開盤都小心謹慎,害怕被抓。

楚雲清作為書院學子,又出身官宦世家,他竟然跟同窗在書院關撲,自然更是胡鬨。

果然,他這麼一說,孟大娘子勃然大怒。

“孽障,你……你要氣死我,”孟大娘子起身就要打,“你等著,一會兒你爹落衙,我定要讓他好生教訓你。”

邊上的媳婦子手忙腳亂攔了,有勸的,有收拾茶杯茶盞的,雅廳裡亂成一團。

楚雲清跪在地上,嚇得六神無主。

如此情景,李思靜便知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她微歎口氣,起身道:“三郎還小,這個時候最是貪玩,不過鬨上一次,恭人不值當如此生氣。”

她說著又勸:“這玉佩不過小事,既然是關撲贏來,自不好反複詢問,如此便罷了。”

孟大娘子這一出演得很是賣力,這會兒正坐在椅子上粗喘著氣,她一手順著胸膛,一手抖著指兒子。

“他……他真是不懂事,”孟大娘子抬頭看向李思靜,“讓令人看笑話了。”

李思靜擺擺手,上前溫柔扶起楚雲清,又好生安慰幾句,倒那玉佩不妨事,這才翩然走了。

待到她徹底出了楚家大門,孟大娘子才狠狠灌了一碗涼茶:“你這小子,做什麼騙人。”

她睨了兒子一眼,指了身邊的椅子:“過來說。”

楚雲清抹了一把臉臉上的汗,上前坐在母親身邊,先吃了兩塊玫瑰酥餅,才道:“這玉佩是年哥兒家裡不小心順來的,前日就帶回,我自也不知,便把衣服鞋襪扔去洗衣房漿洗,昨日裡年哥兒問我,我才知道出了這樣的差錯,回來就想問。”

“不過昨日是二嬸的生辰,府裡上下都很忙,我就不好再去使喚洗衣房,便想著今日再找。總歸進了家門的東西,丟也是丟不了的。”

孟大娘子治家極嚴,手下的婆子媳婦子都很聽話,丫鬟們也從不亂嚼舌根,家風清正。

正因如此,楚雲清也不怕那玉佩丟了,想著晚一天也無礙。

結果……

他一邊說著,微微蹙起眉頭:“但今日去上學,年哥兒便同我說,這玉佩有些來曆,若是外人問了,定不能與外人說,他怕有妨礙。”

孟大娘子原軟了腰坐在那吃茶,聞言立即直起腰身,眼眸中多了幾分淩厲。

“你那個住甜水巷的同窗,姓鄭的那個?”

楚雲清點頭,正想再吃個酥餅,就被母親打了手:“一會兒要晚食,仔細吃不下東西。”

孟大娘子閉了閉眼睛,她仔細回憶著剛才李思靜的話,她確實是說那玉佩長得像當年公主丟過的玉佩。

明懿大長公主是先帝的一母之姐,是官家的親姑姑,其尊榮自不是凡人可比。

有關於她的一切,在汴京中都是讓人津津樂道的動聽故事。

孟大娘子記性很好,她仔細回憶一番,突然想起一件陳年舊事。

大約是八年前,景祐十年左右,明懿公主府失竊,聽聞丟了不少價值連城的珠寶,因此官家便命城防司會同開封府尹,一起搜尋,想要為姑母尋回失竊之物。

也是那一年,年輕的裴宰執大病一場,將養一月才重新回歸朝堂。

那玉佩最終是否尋回,又是誰人所偷,旁人並不知情,孟大娘子隱約隻記得鬨了七八日的樣子,便不再鬨了。

她衝陳氏招了招手,讓陳氏把那玉佩端過來。

因不方便仔細過問,又因是關撲贏物,也可能是旁的什麼原因,李思靜到底沒有拿走這塊玉佩。

孟大娘子仔仔細細把那玉佩翻來覆去看了,她道:“不知這到底是否便是李令人所要之物,也不知是否同大長公主有關,不過……”

她扭頭看向楚雲清,神色頗為端肅。

“不過既然鄭家郎君如此同你約定,你也答應,便不能同外人多說一個字,出了這個門,誰都不知這事,誰也沒見過這玉佩。”

她淩厲的目光在兩個媳婦子麵上掃過,最終落到兒子臉上:“你明日悄悄還給鄭家郎君,彆的不提,讓他仔細收好,不要再拿出來。”

楚雲清鄭重點頭,同母親說了會兒話,這才捧著玉佩走了。

孟大娘子坐在雅廳裡,她望著茶杯出神。

陳氏低聲問:“大娘子可還是為那玉佩不愉?”

孟大娘子搖了搖頭,片刻之後,她又輕輕頷首。

“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壞,怎麼就這麼巧呢?”她呢喃地說,“隻希望,是個誤會罷了。”

大抵怕這玉佩丟失,楚雲清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能明日再還。

他讓小廝暗中打聽母親在做什麼,得知她正在安排晚食,這才讓小廝掩護,偷偷摸摸出了門,直去了甜水巷,待他把這燙手山藥還回去,這才鬆了口氣。

而此時的甜水巷中,孫九娘正坐在沈憐雪家中,從袖中摸出一個長盒,左看看又看看,最終悄悄打開它。

裡麵安靜放著兩張度牒。

度牒很大,這時用的還是紙本,上麵隻有祠部書寫好的定詞以及花押官印,其餘皆無。

這兩份度牒,就是用那玉佩抵押之錢換來的。

盒子裡,除了度牒還有放著玉佩的荷包。

孫九娘道:“雪妹子,東西你都看看,這玉佩還是還於你,度牒我就拿走了,待到政令更迭,再賣出給你銀錢。”

一來一去,沈憐雪看似不費一文便套了兩張度牒,實際上她是用自己提供的消息,換來的度牒。

孫九娘憑借這個消息,到底買入多少度牒,又能賺多少,沈憐雪不問,也不甚在意。

她隻是對即將賺得的差價感到開心。

孫九娘問:“你覺得到多少可賣?”

其實現在就能賣,隻是大抵不會超過六十貫,所以孫九娘想等一等。

這一次,沈憐雪倒是沒有什麼主意,她隻說:“大姐看著操持就是,你能聽得信,知道行價,無論賣了多少,全憑大姐做主。”

孫九娘眉開眼笑:“好,雪妹子就隻管等錢便是。”

沈憐雪笑了:“好,那我跟團團就等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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