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把你隨便丟在哪個路口?”
齊斯賢聲音放得極輕緩, 跟情人間耳鬢廝磨時的竊竊私語似的,用以掩飾被人看穿心思後的微妙情緒。
那情態, 讓人覺得他下一瞬就要直接吻過來。
蘇瑭卻紋絲不動, 仍舊離他遠遠地靠在自己這邊窗沿。
狐狸似的眯起眼睛看他。
簡荏後來被整成什麼樣了她不是沒去了解過,當然, 她最後的落井下石才是關鍵, 但也不妨礙由此對這個貴公子更進一步了解。
之前在刺青跟成龔正麵對上的時候裝模作樣好像是歡場浪子來者不拒似的……
其實轉臉就把簡荏踹下車了?
雖然那個姐妹是太上趕著了點兒, 但姿色還是有的,隻能說明齊斯賢要麼在精神上就是坐懷不亂柳下惠, 要麼就是在身體上“不行”。
總之是有毛病。
再觀察觀察, 什麼樣的症結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現在你不會了。”
蘇瑭氣定神閒看了他半晌才悠悠開口。
那語氣篤定而自信,尾音上揚帶著笑意, 臉上妝容精致, 唇膏已經被完全蹭掉, 但自然的唇色更加嬌豔。
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一隻常年混跡在酒的狂野小貓兒。
齊斯賢對任何氣味都很敏銳, 即便現在隔得距離不近, 但還是能準確分辨,她呼吸裡甚至沒有半點酒味, 隻有淡淡的女人香。
他為自己腦子裡出現這個詞感到驚詫。
因為他從來都覺得“女人香”純屬扯淡, 沒了香水沐浴露洗發水這些香味來源,女人的體味, 不比男人好多少,一直讓他作嘔。
盯著蘇瑭看了足有一分鐘,齊斯賢忽然笑了, 隨即朝前麵揚下巴。
“去湖區。”
一直注意著後頭需求的保鏢立即點頭,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偏頭恭敬地把隔板拉了下去。
老板改變了主意,也許需要一點私密空間。
伺候人的人,察言觀色還不夠,鬥膽揣測聖意以備不時之需有的時候也是必須的。
雖然保鏢心裡覺得,老板會充分利用這個私密空間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隔板放下之後隔音效果超群。
齊斯賢覺得跟這個女人繞來繞去很有意思,恐嚇的話便毫不留情地往外抖,“待會兒你可能會後悔沒能被隨便丟在哪個路口。”
“哦?” 蘇瑭才不受威脅,“你要怎麼我呢?”
他臉上這會兒已經收起了風流笑意,上吊的眼尾看起來十成十的不懷好意,“你認為呢?”
四個字抑揚頓挫,普通人在這兒立即能給說得汗毛倒立。
“總不會把我丟湖裡就是了。”
蘇瑭聳肩攤手,笑得無所謂的樣子。
嗬,膽兒真大,齊斯賢決定加碼。
暗暗咬牙,伸手過去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然而指腹貼上去的刹那眼神卻微妙地閃了閃。
她的皮膚溫度不高,有點涼,在夏夜裡感覺不賴,糍糯的觸感,下頜骨精巧,沒有像是彆的那些女人厚厚的粉底讓他覺得粘膩鬨心。
又是一個出乎意料。
不過臉上表情仍然像是個壞到骨子裡的無賴,臉湊過去,變·態似的在她臉頰到耳畔嗅了嗅。
“你就不怕我有什麼特殊愛好?”
特殊兩個字還故意頓了頓。
蘇瑭被他捏著下巴,隻能微微側臉,但動作很快,趁對方為了嚇唬自己貼在近前的距離故意湊上去擦了擦。
齊斯賢嘴唇就被迫從她唇邊一直“親”到了耳垂。
這一刹,男人瞳孔肉眼可見地飛快緊縮。
那是下意識的厭惡。
但為了雄性的尊嚴,他硬是強迫自己杵在那裡沒有立即退開,嘴唇上幾乎能感覺到女人臉頰上細小的絨毛。
蘇瑭輕笑出聲,這才回應他的上一句。
“聽說那方麵不如意的人,多少都有點特殊愛好,這裡缺的在彆處找回來,可以理解。”
齊斯賢薄唇抿緊。
雖然他說什麼特殊愛好隻不過是想嚇嚇人,但顯然被女人這句輕鬆調侃給戳到了痛腳。
越心虛的人越要用外在的氣勢來掩飾。
他邪惡地勾唇冷笑,眼裡滿是癲狂,自認為連聲音都像是來自深淵的邪魔。
“你以為,成龔那樣的就算厲害?”
意思是說,成龔那家夥你瞧見了,那的確是隻猛獸,但我隻有比他更厲害,有更多花樣,能把你直接玩到死!
蘇瑭看著聽著,心裡已經拍腿笑翻。
這樣的虛張聲勢,如果換一個彆的男人,她這時候肯定已經直接摸上去讓他知道“好歹”。
不過因地製宜看人下菜。
她對“有病”的人是十分包容慈愛的,她家小可愛不就是這樣麼?
蘇瑭在這種時候還有閒心想想樂嗬的白皚選手。
因為觀察到這裡,齊斯賢的斤兩已經被她掂量得徹徹底底。
剛剛他捏上自己下巴的瞬間,眼底的情緒變化分毫不差地被她捕捉到,被她故意擦到嘴唇之後完全無法掩飾的厭惡也再明顯不過。
這個男人有很重的潔癖。
雖然在外人麵前掩飾得很好,但眼神瞞不過。
估計這種潔癖不僅僅是在生活衛生各方麵,齊斯賢有嚴重的性潔癖。
不過也有出乎意料的地方,剛剛她還以為這男人會立即甩手去拿消毒濕紙巾或者消毒噴霧擦手擦嘴呢。
這個意外,是不是說明自己在他的潛意識裡,其實還算“乾淨”?
蘇瑭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
“你不會睡我。”
她終於耗儘耐心,不想跟他兜圈子了,再次出口斷言。
齊斯賢架勢拿足豁出去了想要把人鎮住,卻等來這麼一句,呼吸一頓。
隨即猛地甩開手,卻沒有去掏手帕,反而怔忪兩秒之後長臂一伸把人撈進懷裡,語氣變得有些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