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瑭懂了。
都說自古兵匪不分家,顯然這個世界也不例外,亂世裡邊兒,落草為寇的,大多數都是被“逼上梁山”的漢子。
至於是好是壞,得看人。
而這位讓窯姐兒們激動得白日覺都不睡了的大當家也是魄力十足了。
都上山成了土匪,那身衣服也不脫,就是那麼無賴,就是那麼囂張。
這是要打誰的臉呢?
她瞧那五顏六色的軍服,猜測現在大概也是各地軍閥割據混戰,也許還有外敵入侵。
嘖,穿了個亂世,得勁兒!
話說回來,這些被窯姐兒們敬稱為“匪爺”的男人,還真是土匪界的一股清流。
你看人家進縣城,雖說騎馬顯得跋扈了些,但人家馬術一流,半點不擾民。
停在路邊之後有人吹了個響亮的呼哨,目測幾十號大漢才齊齊翻身下馬,那個英姿颯爽氣勢不凡呐!
街邊擺地攤兒賣香梨的老漢兒,滿是褶子的臉笑得見眉不見眼,抓了幾個大梨在圍腰的一塊稍顯乾淨的花布上擦了擦熱情地朝近處的匪爺捧過去。
“嘗嘗,嘗嘗,自家結的果子,解解渴!”
那是個年紀看起來也就不到二十的年輕土匪,見了大香梨咽了咽口水,但手掌一推,雙目一斜撇開視線。
“咱們鳳凰寨的規矩,不拿貧苦老百姓一針一線!”
嘖,那擲地有聲鏗鏘有力喲~
周圍就是一陣呼喊起哄。
惹得本來蠢蠢欲動但又猶豫不前的純樸百姓們蜂擁而上,果子零食布頭鞋墊兒什麼的亂七八糟就紛紛往匪爺們大馬背上的褡褳裡塞……
蘇瑭看得嘴角抽筋,越發看不懂了。
敢情這山匪進城,不是靠搶的,是靠臉、靠演啊!
為首最爺們兒的土匪頭子冷眼看著,不罵也不攔,馬鞭“啪”地砸在青石板上,嚇得駿馬揚起蹄子一個勁兒嘶。
這聲之後他就目不斜視,大步朝“春蘭苑”裡走。
裡麵迎出來的下人已經熱情地上去幫匪爺牽馬。
後麵的匪崽子們頓時按捺不住,紛紛推開熱情得過分的百姓路人,磨拳擦掌地就跟著大當家往溫柔鄉裡麵鑽。
他們這批為了輪這次開葷已經等了好幾個月了!
在大當家軍事化管理之下,鳳凰嶺上的山匪們可不是每次下山乾活兒都能抱上大姑娘的。
鳳凰寨寨規森嚴。
當然,落草為寇了自然是逃不開燒殺擄掠四個字。
燒有三不,田倉不燒,城防不燒,好房子不燒。
殺有三必,鬼子必殺,貪官必殺,奸惡邪必殺。
擄隻有四個字,“除非自願”。
掠卻也有三不,不掠窮的,不掠婦孺,不掠讀書人。
這兵慌馬亂的年頭,能有那麼多自願上山寨跟著糙老爺們兒過著褲腰帶勒脖子槍口舔血的日子麼?
所以鳳凰寨上嚴重陰陽失調。
每當下山乾票,他們就會提前排好輪次,輪得上的才能到目的地的妓館窯子裡嘗嘗女人滋味兒。
比如今天,大部分人馬都在縣城外麵包圍著,一部分進城直接朝鄉紳地方官兒宅子裡去搬金銀錢財柴米油鹽。
乾活兒的也不是一定要見血。
一來縣城的自衛隊見著鳳凰寨的旗幟多半都自覺放棄抵抗,二來,殺不殺人得視所得“贓物”而定。
雖然乾了這麼多票幾率實在是微乎極微,但也真遇到過清貧如洗的好官。
而現在街上的他們這一小部分,則是今天的幸運兒,跟著大當家過來春蘭苑樂嗬。
這次他們攏共拉出來了三千人馬。
跑得比較遠,已經到了鳳凰嶺所在三不管地界的邊境,一路上名聲比他們的馬兒跑得還快,到達這個縣城的時候,幾乎算是受到夾道歡迎的待遇了。
因為之前他們每席卷一個城鎮,都是打著山匪的旗號乾著劫富濟貧的實事。
當然,收入自家口袋的東西也不少。
特彆是各地鄉紳自己囤的土槍土炮以及火·藥,一路掃蕩,人跟馬以及槍袋子都是膘肥體健越乾越猛。
蘇瑭站在樓上,已然感受到了漢子們從渾身毛孔裡鑽出來亟待發泄的荷爾蒙……
不過那位大當家在走進屋簷底下的前一瞬眼梢忽然上吊。
似乎是朝樓上窗戶掃了一眼。
蘇瑭沒有動,對方不可能看得到她,這角度十分刁鑽,而且她是從窗縫裡往外瞧的。
不過那猛虎般的視線還是讓人心頭一悸。
純爺們兒,夠味!
她從窗邊挪開,在屋子裡掃視一圈。
這應該也是某個姑娘的閨房,瞧家具擺設估計也是這窯子的頭牌才得住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人怎麼不在。
蘇瑭在箱籠裡翻了翻,衣服不少。
不知道是屋子主人的,還是樓裡姑娘共用的。
她眼珠子轉轉,琢磨著還是先得把身上“奇怪”的衣裳給換了,不然那樣乾點什麼都不方便,太顯眼。
作者有話要說: 架空民國,無原形,裡麵所有人物地名都是瞎編,絕對不能對號入座哦!
咳咳,可能有點赤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