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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回房時,臥房隻點了兩盞燈,靜謐深沉。
他悄無聲息地站在床榻前,身影完全將阿彩籠罩,阿彩安靜的睡著,睡顏恬靜,她解了發髻,一頭及腰的青絲柔順搭在胸前,她額頭的花鈿已經洗淨,那日留下的傷疤已經淡了不少,還有一點痕跡,再過不久也就消失了。
她生得白淨,所以這點兒痕跡就顯得可憎起來。
從昨天他回來起,她一見他,喜歡就快要從那雙明媚的眼裡流淌出來,與那日所藏的恐懼天壤之彆。
不就是他耐心些,扮做她喜歡的樣子,與她做恩愛夫妻,讓她每天看見他時,都有這樣的目光,又有何難?
祖母何必多操心。
床帳內有著藥材的苦澀與清香交織的氣味。
他伸手輕撫上那道疤痕,剛一碰著,床榻上的人忽而就動了動,側身躺著,他收回了手,走出臥房,寶書在外候著,見著他出來,臉上的擔心還沒有藏乾淨,她低垂著頭站在那兒,也不言語。
阿彩身邊的兩個丫頭都討厭他,一個藏著佯裝一團和氣,一個藏不住,總是時不時地,他自然感受得到。
沈昭輕瞥她一眼,“退下。”
寶書不大想出去,寶瓶跟著姑娘就去了趟書房,回來就躺在床上發抖,指不定出了什麼事呢,“姑爺,我家姑娘今日睡前不大安穩,蒼術姑娘有交待,過兩個時辰就要給我家姑娘喂一次安神丸。”
沈昭神色漠然,“她若夜裡不舒服自有我照看。”
“不敢勞煩姑爺。”沒有寶瓶拉著,寶書說話難免就衝頭了些。
“我又不會再傷了她,你怕什麼?退下。”沈昭已有幾分不耐。
寶書掙紮許久,咬著牙退下了,“是,姑爺。”
她輕手輕腳拉上了房門,略一想轉身去了倒房。
寶瓶沒睡著,一聽見有動靜就睜開了眼睛,“是誰?”
寶書點了燈,“是我。”
“姑娘呢?歇下了嗎?”
寶書吹了火折子,見寶瓶要起來,過去按著她躺下,“你躺著吧,起來做什麼,姑娘早就睡下了,我原是想要守夜,可是姑爺把我給攆了出來,”
“你與他犟嘴做什麼?”寶瓶不讚同。
“姑娘如今那樣,不都是他害的,現在連你也病了,我瞧他有什麼好的。”寶書憤憤然,“倒不如當初彆應了這門親事,等等表少爺出孝多好。”
寶瓶操心著,“日後可管住你這張嘴吧,叫彆人聽見了,還以為我們姑娘同表少爺有什麼私情呢。”
“對了,我有事要囑咐你,後日回府,不止要見老爺,還要見表少爺,我瞧今日姑娘那意思當真是已經忘了表少爺,這樣也好,到時候你我尋著時機都攔一攔,莫叫姑娘發現什麼,免得她多想,心裡不舒服。”
“唉。”
二人自相商量著,這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