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好到他爸那兒就開始補覺,睡得昏天暗地,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還在國內,無意識地往旁邊挪蹭,沒碰到溫熱精實的**,隻有微涼的床被。
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宴好剛清醒就給江暮行打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他嘟囔著:“我睡了一覺,人都睡暈了。”
江暮行那頭是晚上,他在看新聞聯播:“你爸媽呢?”
“都在公司裡忙事情。”宴好伸了個懶腰,“跟你說啊,我爸的秘書給我買了一個水晶球。”
江暮行:“……”
宴好側身夾著被子一角:“就那種粉粉的飄雪旋轉木馬,八音盒是千與千尋,你說他是怎麼想的?”
江暮行說道:“你可愛。”
宴好的嘴角忍不住翹起來:“那以前怎麼買的是書,沒買那玩意?”
江暮行還是陳述事實一般的語調,並沒有摻雜曖昧花哨的東西,顯得冷靜嚴肅:“現在的你跟以前相比,要更可愛。”
宴好:“……”
“我覺得你在糊弄我,但是我還挺喜歡的。”
江暮行靠在沙發裡:“起來吃點東西吧。”
“等會兒。”宴好打了個哈欠,“跟你說啊,我做夢夢到你了。”
電話裡是主持人字正腔圓的播報,幾乎快把江暮行的呼吸聲遮蓋住了,他沒出聲。
宴好教小朋友一樣:“你要問夢到了什麼。”
江暮行配合道:“夢到了什麼?”
“我夢到你在我們班教室門口,”宴好回憶著夢境,斷斷續續,“是很多年後了,夢裡的你體格比現在還要成熟很多,頭發打了蠟往後梳,就那種大背頭,戴著黑邊眼鏡,穿的是一身深藍色西裝,正式又英挺禁欲,你就站在後門那裡……”
江暮行微闔眼:“嗯?”
聲音低混,尾音漫不經心地上揚些許,十分性感撩人。
宴好對著手機的那隻耳朵燙燒,他蹭蹭被子,聲音小小的:“你喊我的名字。”
江暮行喉頭一動,聽他說道:“當時正上著課呢,老師讓我出去,我剛起身走到你麵前,你就一把抱住我,哭著喊我爸。”
“……”
宴好:“我嚇醒了,然後我又做夢……”
江暮行打斷他:“行了。”
宴好:“讓我說完。”
江暮行:“你第二個夢是我弄你。”
宴好:“你怎麼知道?”
江暮行:“還能喘的再大點聲嗎?”
宴好用行動告訴江暮行,他太能了。
這通電話染上了色彩,填充進去粗重的喘息跟激烈的心跳。
宴好是成心的,他就是要江暮行知道,我想你想的難受,你也得陪我。
快一點的時候,陳秘書接宴好去了酒店。
包廂裡都是商界的名流,宴明城把兒子接過來,一是剛好有個飯局,二是趁機讓兒子露個麵。
宴好進了包廂就不再是普通的高三生,而是clm老總的兒子,他一言一行都非常有教養,表麵功夫做的很到位,沒有給他爸丟人。
推杯換盞間,宴明城笑的時候越來越多,商場爾虞我詐,虛虛實實的難以分辨,沒真朋友,隻有利益合作,但他聽到彆人誇自己兒子,還是忍不住心情大好。
飯局後半段,宴好出去透氣,很意外的在走廊上碰到一熟人,汪霏霏,汪局長的寶貝女兒。
汪霏霏是一頭紅發,煙熏妝大耳環,黑色長靴搭著修身連衣裙,還挺短的,露著兩條大白腿。
宴好差點沒認出來,印象裡的汪霏霏不化妝,頭發是黑色的,很長很直,瀑布似的,總是穿長到腳踝的半身裙,配個襯衫或者毛衣,顯得淑女又文靜。
汪霏霏拽拽裙擺,很尷尬:“你怎麼在這?”
宴好指指左側一間包廂:“吃飯。”
汪霏霏撥弄發絲,“什麼時候過來的啊?”
宴好聞到她身上的酒氣,想必跟朋友一塊來的:“就今天,國慶放假。”
“哦對,國慶,我都沒想起來這茬。”汪霏霏笑著說,“你聽我爸講了吧,我年底就會回國。”
宴好點點頭:“聽說了。”
汪霏霏感覺到了他的疏離,臉上的笑意一僵:“小好,我們上次見麵的時候是今年端午,也沒過多久,怎麼感覺你變了好多。”
“變了好多嗎?”
宴好撓臉頰,自言自語:“可能是暗戀修成正果了吧。”
汪霏霏驚訝地睜大眼睛:“你談戀愛了?”
宴好大方承認:“對。”
汪霏霏又笑起來:“那你是初戀啊。”
“高三談戀愛,我都不敢,你可真想得開。”
宴好也笑:“沒辦法,誰讓我喜歡呢。”
汪霏霏放鬆下來,手搭他肩膀:“我還是頭一次見你這麼直白的表達自己,等我回國了,把人帶出來介紹介紹啊,我好歹是你未婚妻。”
宴好不笑了:“扯。”
“扯什麼,小時候你親口說的。”
汪霏霏知道他是個乖張的性子,陰晴不定的,早習慣了,這會看他翻臉,也沒太當回事,繼續道:“你畫的結婚照我還收著呢。”
這是假的,那畫八百年前就沒了。
汪霏霏比宴好大兩歲,今年剛二十,在國外男朋友一個一個談著,感情上自由奔放,可他們都不在她的結婚對象範圍以內。
她的觀念是三十歲之前隨便玩,過了三十歲就找個人結婚打發家裡,宴好是她的理想人選,從沒變過。
家境好,長得也好,性格差些就算了,反正結了婚還是各有各的生活圈。
汪霏霏還想找個機會親自教宴好從男孩變成男人。
沒想到他竟然在高三談戀愛了,已經有彆的女人搶在她前麵做了這件事。
看樣子是在熱戀中,很盲目,卻不知明年畢業就會分手。
汪霏霏正想著,耳邊傳來宴好硬邦邦的聲音:“你以後不要再胡說八道了,沒什麼未婚妻。”
宴好的臉色很難看。
汪霏霏被刺激到了,不禁好笑:“你十八歲談場戀愛,還當真了?”
宴好撥開她的手,眼睛盯著她,眼裡沒有光亮,像寒冬臘月暴風雪來臨之前的天色,又陰又冷。
汪霏霏心裡發怵:“算了,你現在的狀態,我說什麼你都不會聽,過不了多久,不用我說什麼,你自己就能……”
宴好沒等她說完就走了。
汪霏霏有些後悔說了那番話,不該說的,熱戀中的人,你跟他講道理,他跟你講自己有多真情實感,不在一個頻道上。
眼看宴好快走進衛生間了,汪霏霏小跑著追上去:“小好,你彆生氣,我隻是隨便說說,沒有彆的意思。”
宴好頭也不回。
汪霏霏不依不饒,高中生的愛情太稚嫩了,禁不住誘惑跟風雨,或許隻能維持幾天,幾個禮拜,一兩個月,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根本撐不到明年畢業,她可不想因為這麼點事跟宴好把關係搞僵。
宴好被汪霏霏攔住,情勢一觸即發。
宴明城趕在這節骨眼上出現,問是怎麼回事。
汪霏霏訕笑著解釋:“叔叔,我才知道小好談戀愛了,就說了兩句他不是很喜歡聽的話。”
宴明城看一眼兒子,儘管他很好奇是什麼時候談的,對方是誰,但他不會在外人麵前聊這個事。
自己兒子,自己袒護。
“成年人了,談戀愛就談戀愛,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宴明城就這麼一說,兒子的眼睛卻亮得他頭皮發麻,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時,宴好的手機震了一下。
江暮行發來的短信,宴好想也不想就點開了。
-我準備睡了,有事給我打電話,沒事也可以打給我,乖一點。
宴明城離得近,餘光瞟到了短信上的內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麵色當場劇變。
宴好回了江暮行信息,一言不發地站著。
汪霏霏發現這對父子倆之間的氛圍突然變得很怪,一個在失控的邊緣,一個平平靜靜的,她偷偷溜了,改天再道歉。
宴好本來想把打的草稿再複習複習,晚上找個舒適的時間點跟爸媽攤牌,結果發生了突發狀況。
一切都倉皇來臨。
宴明城從合作夥伴的飯局離場,在另一個城市的倪清直接結束會議,匆匆趕了過來。
一家人碰頭的時候,正是下午三點左右,風暖雲白,天氣令人愜意。
客廳裡壓抑到極點。
倪清坐在吧台前喝酒,宴明城在窗邊抽煙。
兩口子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來消化負麵情緒,以免對兒子說出傷害他的話。
兒子難得跟他們親近起來,誰都不想毀了來之不易的一家和睦。
所以他們哪怕再震驚,再擔憂,再棘手,都要謹慎小心。
跟妻子的束手無策相比,宴明城的心情要複雜很多,他老早就知道兒子有個暗戀的人,是準a大生,學霸。
兒子就是為了那個人才定一個巨大的目標,奮力一搏。
但是每次通電話,兒子都沒有抱怨,還比以前開心,好像學習有多快樂一樣。
現在想來,不是學習使他快樂,是輔導功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