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慕錦鈺是帶著舊傷從北境回來的,新傷舊傷加在一起他的身體狀況本不該像現在這麼好。
曾幾何時他也算是個病美男,不知怎麼就變得越來越強健。大概是因為寧環懂得醫術,平時又過於照顧他的身體,以至於他現在身體越來越好,且受不得一點委屈。
時間過得很快,眾人很快聚在了一起,彼此比較獵物的多少。
太子獵到的一頭猛虎自然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獵得猛獸的人還是少數,不僅因為猛獸稀少,它還難以捕捉特彆危險,這次隻有太子獵到了,眾人忍不住議論紛紛。
寧環在人群之外,他翩然站在皇後的身側,看著不遠處身著簡便衣著的男兒們。
皇後眉目間帶著疲倦,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陛下要將郎馥公主賞賜給太子了。”
男女有彆,雖說皇後與寧環都是罕見的美色,皇後為女子,骨架要嬌小玲瓏一些,手指纖細得似乎輕輕一折就能夠斷掉。
她眼角也生出了細細的皺紋,眉眼間帶著惆悵:“在這深宮裡便是這樣,沒有哪個女子能夠完整擁有一個男子。權勢高的一方總是擁有更多,美貌隻是累贅罷了,反而讓人身不由己。”
秋風蕭瑟,寧環身上素白的披風被吹得鼓了起來,他眼睛輕輕眯著,很細長漂亮的一雙眼,因為微眯而給人一種狐狸般聰慧過人的感覺。
他隻點了點頭。
皇後看他一眼:“你不嫉妒麼?你為他做了這麼多?倘若他寵幸新人——”
寧環偏了偏頭:“天生缺少這種感覺。”
他並非皇後這般穠豔的眉眼,整個人如冰似雪仿佛隨時就會融化,金秋的風裡似乎都帶著顏色,燦燦的太陽光線落了寧環一身,讓他淡漠的目光裡帶了幾分複雜情緒:“況且,人為什麼要嫉妒一顆棋子?”
太監們為這兩位貴人奉茶,寧環握著茶盞,低頭抿了一口清茶,他從小就無需嫉妒什麼,因為他隨時可以讓自己不悅的人消失在這個世上。
皇後這般明豔的花或許也有花刺,但花刺隻會讓人出血,用剪刀或者鑷子便能輕易除去花刺。
寧環同樣漂亮,渾身無刺,接觸才知道他從花到枝到葉都布滿了濃烈致死的劇毒,稍微一碰便無藥可治。
這份無刺的溫柔根植於深深的危險之中。
皇後手心裡被塞了一片東西,她指尖沁出了一點汗,之後耳畔傳來淡淡的聲音。
她點了點頭。
寧環起身離開,皇後注視著他的背影,良久之後才對身邊的宮女道:“太子妃是不是長得太高了些?京城中的貴女和夫人沒有一個比他更高的。”
這話皇後說了好多回,一旁宮女還是忍不住點頭:“太子妃確實頎長,氣度與眾人不同,長這麼高才是大美人。”
皇後很早之前就覺得寧環很高了,她微微蹙眉:“可也太高了吧,總覺得哪裡不對。”
皇後最後也沒有細究下去。
夜晚眾人點起篝火慶祝,大家都聚在一起烤肉喝酒。皇後身為一國之母自然坐在了皇帝的身旁,她雖然年齡不小了,風韻猶存,傾國傾城的容顏仍舊讓所有人呼吸一滯。
很多人看到皇後便免不了想起皇帝當年是如何得到她的——殺了上一任皇帝強取豪奪。為了一名美貌女子弟弟不惜殺了自己兄長,無論在哪裡這都是一件值得津津樂道的事情。
知曉實情的藩王與大臣都免不了多看皇後幾眼。
皇後並非眾人想象那般狐媚,雖然生得漂亮,但她舉止嫻雅大方,不僅有身為皇後的雍容氣度,更讓人覺得溫柔可親。
活潑大方的郎馥也在眾人麵前圍著篝火跳起了冬沃國特有的舞蹈。
皇帝眯著眼睛看了郎馥片刻。
皇後親自取了匕首為皇帝切割剛剛烤好的鹿肉:“陛下,您嘗嘗烤肉。”
鮮美的鹿肉被烤得金黃流油,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不需要更多的調料,隻需要撒上一點細鹽就讓人食指大動。
皇帝吃了一口香噴噴的烤肉,胡須上都沾了油腥。
皇後笑著道:“既然您將郎馥公主許配給了太子,今晚就適合讓他們在一起了。”
郎馥既然為側妃,當然不用像迎娶正妃那般大張旗鼓鄭重熱鬨。
聽了皇後的話語之後,郎馥也羞澀的低下了頭,壓根掩藏不住內心的欣喜。
一旁寧環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郎延。
郎延現在特彆厭惡郎馥,不過畢竟是自己妹妹,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跑到寧環麵前送死,郎延便道:“陛下,這件事情不能這麼快決定,郎馥是我們公主,不可如此輕率。”
皇帝哈哈笑道:“放心,朕會讓郎馥公主風光進入太子府。”
他還等著看郎馥和寧環將太子府弄得一團糟糕。
郎馥公主身邊買來的京城侍女給她倒酒,一邊倒酒,侍女一邊道:“公主,奴婢覺得王子不希望您嫁給太子殿下,如果您沒有把握住今晚的機會,以後很難再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郎馥咬著唇道:“我能說什麼?難道我要直白的告訴皇帝,今晚我就想和太子圓房麼?”
她知道大洛朝禮儀很多,女子需要含蓄一些。雖然郎馥膽子很大,在這些事情上她不好主動表示。
哪有女子大庭廣眾之下自薦枕席的。
侍女眼中閃過一陣寒光,最後她笑了笑,對郎馥道:“有句話說得好,生米煮成熟飯,您若和太子生米煮成熟飯了,這樁婚事自然而然就成了。您看太子喝了這麼多的酒,酒後最容易壞事,即便他不願意,您引誘一二也就願意了”
冬沃國沒有大洛這麼在意女子的名節,郎馥本身也敢做這樣的事情,她想了想確實可成。
侍女湊到了她的耳邊:“我知道太子的營帳在哪裡。”
郎馥抿唇一笑。
她看看一旁庸俗不堪的嶽王,再看看俊美冷漠的太子,心口一陣悸動,自己今天著實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郎延覺得她鬥不過寧環,可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呢?誰勝誰負還不一定。
寧環早早便離開了篝火,他被火燎得臉頰不舒服。
出去後涼風一吹便覺得好多了。
抬頭看了看天,最近天氣晴朗,因為中秋將至月亮也慢慢變得圓滿起來。
曲從南雖然跟著他父親一起來了獵場,可他手臂上的傷還沒有完全痊愈,如今連馬都不能上,他隻能乾巴巴的等著晚上這場歡聚。
雖然看著盛宴挺有意思的,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寧環的身上。
在一眾人中,寧環容顏皎皎如月,彆有一番勾魂奪魄的味道,不僅僅是曲從南心動了,一旁的嶽王還有五皇子都有偷偷去看。
嶽王和五皇子不敢在皇帝的麵前調戲自己嫂子,對皇帝而言調戲嫂子等於揭他傷疤,像是在故意諷刺他似的,因而嶽王他們有賊心沒賊膽,隻敢偷偷看看寧環而已。
曲從南又不是皇帝的兒子,他從小就被寵著長大,當然有膽子這麼做。
這麼多天沒有見到寧環了,他也想過來看看。
篝火旁兩名大漢在摔跤,眾人看得正開心,每個人都興衝衝的沉浸在了其中,曲從南偷偷從這群人中溜了出去。
看到寧環清瘦的身影之後,曲從南趕緊上前:“寧環!”
寧環聽到這道聲音略有不解,回頭淡漠的看向曲從南:“原來是曲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