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晏體貼地伸出手,攔在秦鑒瀾身前,防止她被團團亂轉的馬兒誤傷。
塵埃落定,質子跌坐在地,一臉痛苦地揉著左臂。
即便秦鑒瀾從現代世界過來,二十年的人生中從沒騎過馬,也能想象,被用力揪住長鬃的黑馬,到底會有多吃痛,又有多生氣,一下子就把馬背上的主人顛落在地。
一旁的夏老頭嚇得一把丟下旱煙,趕上前來安撫住駿馬,這才敢湊近賀子衿判斷傷情。
好在從誨居附近就有賀子衿相熟的醫館,李玄晏架著賀子衿,夏老頭在後麵牽著馬,秦鑒瀾樂得悠閒地走在他們旁邊,幾人一路緊趕慢趕,還好一進門就見到了胡大夫。
當時情況緊急,秦鑒瀾下意識地跨出一步,想要看清場麵。賀子衿痛得扭曲到一起的五官出現在她眼前時,她雖心下一驚,卻又浮現出一絲說不上來的感覺。如此鬨劇,賀子衿今夜勢必要在府中靜養,也就破壞不了她和李玄晏約定的會麵。
好不容易推卻了胡大夫拉著她一起看百子櫃的盛情邀約,她立在回春醫館門口,趁賀子衿不注意,咬著唇怯怯地望了李玄晏一眼。
那個眼神掌握得恰到好處,看似柔弱得像是要依附在李玄晏身上,手無縛雞之力地等待著他出手相助,卻又暗含了一分堅定,如同在警告李玄晏不要失約。
李玄晏看在眼裡,心中微愕。幾個月前的柱國府,他便是在一棵參天的槐樹下握住了秦鑒瀾白皙纖細的雙手,請求她等著自己攜繡球歸來,堂堂正正迎娶她過門。相似的眼神,柔弱地等待他帶好消息來,堅定地想賭人生當中的唯一一次。後來不辭而彆,他不是沒有想過,若果當初,他沒有翻過牆來呢?
然而一切都已發生,既然從前身不由己,唯獨把握未來之事而已。
是夜,從誨居。
庭院靜悄悄的,主臥沒點燈,隔著花形窗欞望去,一片幽幽的黑色。賀子衿午後就在裡頭歇息,不知搗鼓些什麼。
秦鑒瀾收回眺望的目光,捺下性子好生等待。她披了件雪色狐裘,倚著年久失修的黯淡磚牆,在月色下亭亭玉立。原作當中,柱國府的真千金嫁入從誨居,從來生活水平上等的她自然看不慣這些失色的老石頭,還拉著全府上上下下攢了好幾個月銀兩,將府邸從內至外全然修繕了一番。
但她隻是從誨居的過客,自然不必耗費如此巨大的心力。
耳畔驀地風聲獵獵,她轉過身來。
有人壓低了頭頂的槐樹枝,交疊的磚瓦微響。白衣輕靈如鷹,從枝尖翻躍而下,露出謙和的眼眉。
李玄晏落在她麵前,伸出一隻溫熱的手掌,眼中有笑意:“久等了,我應承過你的。”
電光火石,秦鑒瀾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臉龐一陣發燙,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同時難為情地移開目光,磕磕巴巴地應道:“不是……我……你白天不是還說,我們再觀望一下為好麼?”
觸及掌心的一點溫軟,李玄晏心中翻湧,感慨萬分。
“昨夜宮宴,父皇早早回了養心殿,”男人就像一個顧慮著傷害自己從小養大的兔子的孩童,小心翼翼地尋找著合適的措辭,模樣誠懇得出乎秦鑒瀾所料,又讓她有些忍俊不禁,“接到了北疆密報,說是宿州即將出兵。”他咽了咽口水,似是難以繼續說下去。
秦鑒瀾看著他囁嚅的呆樣,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他堅硬的側臉,朗聲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