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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平靜的心情梳洗打扮,Prada棉粗絞花針織迷你連衣裙,白邊短襪配同品牌小皮鞋,半截小臂露在外麵,落霞映現,坐在鏡子前,一筆一筆描繪出精致妝容,將黑眼圈掩蓋,她還是那個完美的越靈雨。
港口傳出喧鬨聲響,室內卻靜悄悄,湘簾半掩,少許的光闖進門尋她,洗灌她冷玉般的顏。
三個小時過去,平靜趨於燥,為接下來會發生的所有事。
航班十點落地,她需要提前一小時到機場等候,也該走了。
把肩膀上的十一重新放回盒子,越靈雨走出臥室,最近她時常離開,它們好像已經習慣了,隻懶懶地看她一眼,就又去玩自己的。
寵物可以這麼不依賴主人嗎?
門口嵌入式的櫥櫃上扔著那把車鑰匙,至今手機裡還沒有消息來詢問,也對,他多得是車,沒到她開走一輛就寸步難行的程度。
令人厭煩的刺眼...
遠沒有屋裡柔和的太陽直打發頂,使她心底生出不耐,把沉底的燥意烘得滿滿騰騰。
呼之欲出...又急速被壓製,如此反複,有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與那時差不多,卻不儘相同。
恐怕這輩子每進一部電梯,她都會被卷起一縷魂,處處捧心。
嘴裡的口香糖嚼著沒了味道,不吐,她繼續嚼,墨鏡遮去半張臉,卻仍然能從剩餘的一小部分裡窺探出她心情欠佳。
手機的靜音鍵始終撥下,隨意甩在副駕駛上倒扣...
倒像刻意的。
兩個月沒見到媽媽,越靈雨慣性地產生類似想念的情緒,上竄至鼻尖驟停,不遠處三人並肩走出來,行李全提在越堯手裡,那畫麵有不同尋常的美。
她真心這麼覺著。
尤其在他們抬眼看到她的時候,笑容慈祥且和藹。
於是她又萌生出一種好像幸福的感覺。
逼迫著她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揮掉,那些自己曾經親眼目睹的畫麵,迎上去。
“媽媽,小姨,爸爸~”
“阿雨可真漂亮~”
“哪有~小姨才是漂亮得看不出年紀呢~”
這話絕不是恭維,唐瑾兮今年四十歲,看著倒和她差不多,叫人不敢相信她有秦幼宜那麼大的女兒...
“阿雨,幼宜呢?沒和你一起來?”
坐上車卻沒見人,唐瑜兮才沒忍住問一句...還不等她解釋,話便被人接了過去。
“我家那個懶丫頭,中午能睡醒就不錯了...”
引來一車歡笑。
“她昨天晚上和同學一起跨年,睡得晚,我就沒吵她,反正離得近,把你們送回去,我再去接她。”
越靈雨接過媽媽遞來的手機,塞進中控的包裡,細致調整車內後視鏡,停駐兩秒後若無其事發動車子。
有些事不是她該管的。
耳邊的聲音一道比一道好聽,談論著倫敦的風光,引她幾分向往,十年不曾到過的地方,或許還埋葬著些慚影。
車頭才駛進彆墅院子,就有傭人來接。
出乎意料的是秦幼宜...
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來的,第一時間飛奔出門抱住越靈雨的腰,邊敷衍著跟每個人打招呼。
平時不三催四請她絕不露麵,今天卻趕個大早...
“你姐姐剛才還說要去接你呢,你倒自己來了。”
越堯把行李箱推給傭人,想伸手摸摸她的頭頂...
“額...姨夫,我和姐姐去買點吃的喝的回來啊!”
巧妙躲過那一撫,環著越靈雨就往外撤,不顧後麵的人都什麼表情。
在這個家裡,秦幼宜是唯一一個不用守規矩的人,也沒人會責怪她。
買東西當然是借口...
家裡什麼都有,還需要她們買什麼?
這種傳統節日,在彆人眼裡是歡聚一堂,在她眼裡和上刑無二分彆。
小小的車廂,是她和姐姐的避風港,像小時候家裡的頂層閣樓。
隻是再怎樣,也不過屬於掩耳盜鈴。
“姐,你說他們到底要這樣到什麼時候啊?”
越靈雨保持沉默,手裡的墨鏡掛在指尖搖晃,眼神沒有焦點,沒在回憶什麼,隻是放空。
沉默到秦幼宜有點難以承受的地步...
她才開口,聽不出情緒。
“彆這麼說,我們是一家人。”
淡淡帶過。
“你被說服了嗎?開始讚同他們?”
秦幼宜言辭忽然激烈,眼裡全是不可思議與拒絕,轉身同她對望,期盼著...期盼她可以與自己一起反抗這種荒謬。
遮光板掀上去,停車場昏暗,她們的臉齊齊蒙在陰影裡,越靈雨沒和她對視,反而將目光轉移到彆處。
幼宜...
你知不知道...
沒有家的日子...
有多難熬?
“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大人的事彆管。”
冠冕堂皇又傲慢至極的話,如今她也說上了,還挺諷刺...
“我才不管他們,那我管你好了...姐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這次演出中有事發生?”
這丫頭真長大了,眼睛尖得像針...心思也細膩...
十六歲,真是脆弱又敏感的年紀,不過,比她強。
“廢話太多...抓緊下車!”
四周不斷有車進進出出,前燈晃眼,越靈雨避開眼神,從秦幼宜手裡接過包,帶著她往直梯去。
今天屬於特殊情況,所以吃飯時間推後一個小時變成十一點...
“先逛再吃還是先吃再逛?我們要趕在四點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