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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罌跟道士進了白月城,帶著滿腹好奇找到波家,隻見波府門上白幡拂拂,鬼氣森森,無形之中透著詭異。
憑肉眼凡胎瞧不出來有何不妥,季罌卻一眼望見宅邸上密不透風的黑霧,府邸中邪氣四溢,估摸著有一隻修成人形的大妖潛在其中。
就憑那些僧人道士,也不知能不能降得住,驅了這邪祟。
季罌離開波家,騎著牛到街市上溜達。
熱鬨的街市上,也隨時隨地能聽上幾句關於波家的議論,總結起來就是:
波家又死了一個小妾,才剛滿十五。
據說上一個小妾死了兩月不到,肚子裡還懷著九個月大的孩子。
據說那個侍妾死狀猙獰,是臨盆時受到驚嚇活活嚇死的。
季罌聽著波家怪聞,晃晃悠悠來到一家客邸。
這家客邸也怪,分明離繁華熱鬨的街市不遠,卻門廳寥落。
她抓來一個當地人問,當地人萬分晦氣道:“鬨鬼呢,誰住誰倒黴。”
鬨鬼還能經營,不得不說這店家也挺有魄力。
季罌反倒更想住了,“我去會會這鬼。”
店裡久無人氣,店家都無心打理,黑黢黢不透半點光亮,到處是嗆鼻的塵灰味。
季罌打了好幾個噴嚏,喚了幾聲有人嗎,到了最裡麵總算看到窗下趴著一個人影。
店家沒料到還有客人,愣了一瞬,隨後又恢複懶散模樣,打著哈欠道:“打尖還是住店,打尖就麵條,住店隨便挑,錢看著給就行。事先申明,我這店鬨鬼。”
季罌很好說話的樣子,“有吃有睡就成。”
“隨你吧。”店家還沒見過季罌這樣嚇不走的客人,看了一眼又一眼,大概覺得她腦子不好使。
因為生意不好,經營得格外頹廢,店家連待客的禮節也隨性所欲,根本不征詢客人的意見,徑直去後廚煮了碗清湯寡水不帶半點油腥的麵條。
季罌一邊抱著麵碗嗦得津津有味,一邊主動和店家搭話。
店家也是許久沒說過話了,話匣子一打開,漸漸敞開心扉。
他這客邸原是白月城裡數一數二的店,直到兩月前,住店的客人說晚上有女鬼在床前哭訴。
一個可能是幻覺,那麼接二連三發生此事,就不可能隻是巧合了。
鬨鬼的事傳了出去,從此沒人敢來住他的店,客邸漸漸入不敷出,很快就經營不下去了,如今他已經遣散堂倌,準備將店關閉。
“那女鬼長的什麼模樣?”季罌問。
店家歎氣搖頭,“沒見過,客人也沒見過,聽見鬼哭逃都來不及,哪還敢細看。”
“你就不怕?”
季罌知道人都是怕鬼的,不止怕鬼,還怕妖怕魔,為了不害怕,他們堅決鏟除一切異族。
店家聽了,又是一聲無奈的歎息,“他們說有鬼,可我從沒見過啊。”
店家反問她:“姑娘就不怕麼?”
季罌樂嗬嗬道:“能看到的怕都不算怕。”
人比鬼可怕多了,他們殺起鬼來的手段相當狠辣。
店家為季罌的無畏感到一絲詫異,“事先說好,是你自己要住的,嚇哭了不關我的事。”
“知道啦,是我自己進來的,與你無關。”季罌放下空空如也的麵碗,扶著鼓囊囊的肚皮站起來,“所以今晚我睡哪?”
店家見勸她不住,歎了歎氣,“跟我來吧。”
房間有大有小,因為沒有打掃整理,看上去沒什麼差彆,季罌也就隨意挑了一間住下。
店家大概覺得過意不去,簡單清掃了灰塵,還燒了一桶熱水給她擦澡,又出去找了幾捆草料喂她那頭牛。
季罌想著那所謂的女鬼,早早上床歇息。
到了後半夜,夜深人靜,果真有一個聲音在耳畔回蕩。
是一個啜泣幽怨的女鬼,在她床前哭個沒完,季罌的功力封了八成,不能完全屏蔽,讓她哭得頭疼,“要哭走遠點,你身上的陰氣冷到我了。”
她口氣冰冷,全然不似白日裡逢人就笑的少女。
女鬼是個有兩分姿色的女鬼,被這聲嚇住,也沒露出青白可怖的鬼魂麵皮,而是眼淚汪汪地望著季罌,“你不怕我?”
季罌盤腿坐起,眯眼注視著黑暗中仍在落淚的女鬼,幽光披灑周身,衣裝下麵的肚腹高高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