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已至,天氣越發寒冷,臨淮城街道上人卻是多了起來,隻因臨近新年,家家戶戶皆需置辦年貨,自是熱鬨非凡。
馬車穿過人聲鼎沸的街市,漸入寂靜之地;柏江書院近日寂靜異常,緣於乙、丙、丁三個院的學子都已放假回各自家中準備迎新,僅餘甲字班學子仍在書院等待今日的冬考。
學堂內此時已然是鴉雀無聲,眾學子皆是惴惴不安,十分重視這次冬考的結果。
“聽說此次高夫子會親自前來監考,這次考卷也由高夫子所出。”前麵的康旬後背微移,頸項微側聲音壓低向後麵江淮、穆蘇二人告知;高夫子便是昨夜蘇章遠同穆蘇提及的那位翰林院老侍講。
江淮聞之很是驚異,本就有些緊張的心更是提高了幾分;穆蘇昨夜已經得外祖父告知,並不十分驚訝,但也不曾想到高夫子竟這般重視,親自前來監考。
“莫怕,好好考便是。”穆蘇拍拍江淮的肩寬慰。
江淮點點頭。
須臾,讓穆蘇十分好奇的高夫子手持考卷戒尺邁著沉穩的步伐從外走了進來,濃眉微蹙,唇角緊合,麵色並不柔和;炯炯有神的雙眼掃視一遍講台下麵的眾學子,讓其感受這位老侍講的嚴肅。
高夫子輕咳一聲,將手中的考卷向前一遞;前排的學子極懂尊師重道,連忙起身上前雙手接過並深鞠一躬,方才將手中的考卷分於眾學子。
“這柱香燃儘便停筆交卷。”高夫子端坐講案前,伸手指向一旁香爐中插著的那支約有指拇粗壯的香。
“是。”眾學子額首行長揖。
“好,開考吧。”
穆蘇將考卷鋪平展開,許久不曾做考卷倒還有一兩分生疏,掃視一遍考卷心下有了底;細細琢磨片刻,研磨動筆作答,學堂內靜悄悄的隻能聽見紙張的聲音。
那柱香燃了約有兩個時辰後快要見底了,穆蘇抬頭放下手中筆,看了眼那香爐中僅剩一寸的香輕輕鬆了口氣;時間確實有些緊迫,許多學子仍還在奮筆疾書,不過這位高夫子顯然有些嚴謹,香一燃完便立刻沉聲開口:“停筆!”
高夫子身後的侍從下來麻利的將所有試卷收走,之後便同高夫子離去;直至看見高夫子走出院門眾學子才開始議論紛紛,穆蘇聽了幾耳朵,不外乎都是在哀歎題太難,時間太緊迫,做文章怎可如此倉促,定是要潛心揣摩才能動筆。
“總算告一段落,可以回家過年安生歇息幾日,這寒冬臘月的卯時早起著實是有些苦我心誌。”江淮笑笑,將桌案上的書卷筆墨紙硯收撿進書箱。
觀其麵色輕鬆,此次考卷應當是答的不錯;穆蘇想起先前江淮緊張的模樣忍不住輕笑,轉頭卻瞧見低頭沉默不語的康旬,便知應當是不曾發揮好,斟酌一下準備開口安慰兩句:“康兄……”
方才一開口,便被來人打斷。
“淮安府祝景升冒昧打擾穆兄了。”不知何時前排的祝景升竟走到了穆蘇的桌案前,正立於穆蘇麵前行禮;見此,穆蘇隻得先擱置安慰康旬的事起身向這祝景升回禮。
祝景升直視穆蘇,開口詢問:“不知穆兄覺得今日高夫子所出考題難否?”祝景升向此處走來本就有些學子注意,此問一出更是讓甲字班眾學子側目。
略微掃視一番屋內眾人的注目,穆蘇思忖片刻開口:“經義尚可,策問稍難需細心思索,試帖詩暗藏玄機,需參透其意才可作答,算術破費心神。”
考卷諸題被一一評析,學子聞言點頭附和甚是認同。
“那穆兄此次冬考是否能再次拿下榜首?”祝景升十分大膽,直白地將這眾人私下議論之事擺明麵上,看似有些來者不善,咄咄逼人的模樣。
眾學子亦是十分震驚,屏氣凝息的等著看穆蘇要如何應對祝景升這來勢洶洶的問題;若是答有信心之後萬一不曾拿下榜首,豈不丟人?若是答不能,在這祝景升與眾人麵前又十分窘迫;稱上是兩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