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穆蘇開口答話,祝景升又道:“在下還未曾入書院前便時常聽聞穆兄學識深厚,外麵關於穆兄的傳言亦是不少,皆是稱讚穆兄天資聰慧,十歲童生,十三歲秀才,十六歲舉人,連中四元,心中很是敬佩一直以穆兄為效仿。”祝景升說著停了下來,片刻後惋歎:“隻可惜穆兄不是我淮安府人士,少了一樁佳聞。”
此言一出,眾學子麵上亦有些澀澀,心下思量;是啊,穆蘇如何再天資聰穎,取得再好的成績,終究不是他們淮安府人士,而是泰安府的;這樣傳出去隻會讓各府深覺他們淮安府自稱才俊聚集之地,竟被一外鄉人壓製。
江淮見此有些生氣,憤憤道:“柏江書院聞名大興各處,曆有小國子監稱號,世人皆知柏江書院立於淮安府百載;穆兄乃是我柏江書院學子,自柏江而出,如此隻能證明柏江書院不負盛名,淮安府確乃才俊聚集之地,有何可惜?”
一番話成功將眾人說服,堂內諸學子紛紛低聲道:“確實如此。”
局勢扭轉,祝景升卻並不管,繼續開口:“自入書院後又聽聞穆兄自幼便在書院求學,更是常年取得榜首;於童子班便是童子班榜首,於丙字班便是丙字班榜首,於乙字班便是乙字班榜首,感歎不已,心想如若有幸定要同穆兄好好請教一番;此次冬考便是機會,屆時考卷下來再同穆兄好好探討探討。”這便是直接了當的闡明來意,此次冬考要與穆蘇爭個高低。
一石激起千層兩,自古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可他們這些科考學子卻是能借考試評出個第一來;在場眾多甲字班學子觀此場麵心下腹誹,看來一直獨占鼇頭的穆蘇現下卻是遇著伯仲之人了;此次冬考且有好戲看。
“學無儘止,在下所學仍為淺薄自是不敢誇大。”穆蘇笑笑回答方才祝景升的問題,謙遜異常,言語溫和不見怒色,似是並不願意與祝景升相爭;祝景升聽穆蘇回答,輕笑一聲正欲開口,不料穆蘇竟又道:“不過……苦讀十餘載幾分把握尚有,如祝兄所言待榜出再探討。”
祝景升麵上笑意瞬時消散,冷下眼看向穆蘇;圍觀眾人唏噓,心道這穆蘇平日十分溫和從不與人相爭不過卻也並非一貫軟弱之人。
穆蘇說完便提起書箱同江淮、康旬二人出門而去,路上江淮極高興:“就該這麼說!他雖是極具天資的十五歲舉人,可你亦是天資聰慧聲名遠揚,為何要輸他一等。”
“話雖說了,可我著實近三年之久不曾做過什麼考卷,潛心研學,心下還有些虛呢。”穆蘇笑了笑同江淮道,江淮立時開口反駁:“你可彆在這裡妄自菲薄,從小你就讓我望其項背,哪次考試你不曾奪得榜首?我父親成天拿你與我作比較,每每我想偷懶你便是他激勵我的說詞。”說完江淮一臉幽怨。
如此一番惹得穆蘇忍俊不禁,倒也忘了方才之事。
說笑間,康旬忽然停住腳:“穆兄,江兄,我還有些瑣碎之事,便不同你們一道回家。”
穆蘇、江淮兩人見康旬麵色並不佳,也不好開口多說隻點頭答應,看康旬提著書箱慢慢離去。
想起方才在學堂不曾來得及開口安慰之事,穆蘇眉頭微皺。
“想什麼呢?快走了。”江淮拍了一下穆蘇開口催促。
穆蘇收回雙眼,同江淮開口:“剛才在學堂裡觀康兄麵色不佳,似是因冬考之故。”
“唉,這其中內情你不知;他近兩月一直這般悶悶不樂的,旁人說不通的,得他自己想明白。”江淮歎了口氣搖搖頭。
“嗯?”穆蘇不解。
“總說成家立業成家立業的,我可沒覺著成了家利於立業。”江淮癟了癟嘴,詳說:“康兄啊,自成了親之後這讀書的心思便不如從前了,又得了兩個孩兒分走許多心神,學業上自是荒廢不少;兩月前院裡夫子同甲字班眾學子私下商談來年春闈,院裡夫子明言勸說康兄會試不宜下場,”
說到這裡,穆蘇已然知這其中原因。
“你也知道的,康兄算是寒門出身一路科考上來並不容易,雖說現在已是舉人家境殷實不少,可到底家底子薄經不起多少折騰;更何況康兄也算是極有天賦一路順順當當,以前不敢想的現在也期望頗多,突然讓家中人知曉連會試都不夠資格參加,可不是念想落了空?”
江淮側眼同穆蘇對視一眼,皆知此事無解,因其緣由在內而不在外,旁人無法。
“康兄心傲,不願告知家裡人;不顧院裡夫子相勸前去報了名,可之後院裡幾次測考康兄皆是末名,自然心情越發不佳,平日裡下了學也不願立時回家,隻隻身一人尋一處僻靜之地呆坐,我跟了幾次便不再跟了。”
穆蘇聽完江淮的解釋,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