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個兒子流落在外受苦,那個兒子才是皇長孫,是他正二八百的嫡長子,府裡的那倆再承歡膝下,得他親自教養,也得尊錦兒一聲兄長,莫要忘了彼此的身份才好。”
顧歡喜聞言,不由嘴角抽了下,她相信,韓鈞去見齊王時,說的肯定更陰陽怪氣,指不定把齊王奚落擠兌成啥樣呢,這會兒聽著都不對味兒,她清了下嗓子,“那齊王怎麼個反應?”
韓鈞哼了聲,“他能有什麼反應?無非是羞愧自責,誰稀罕?半點用處沒有,他和那倆小崽子父慈子孝,在王府裡享受天倫之樂時,可有惦記過錦兒?還不如來點實際的行動,補償下錦兒呢。”
“你跟他要了?”
“嗯,我懶得跟他拐彎抹角,直接問,王府世子之位,他打算給誰?”
顧歡喜挑眉,“齊王爺如何回的?”
韓鈞譏誚一笑,“當著我的麵兒,他敢說給彆人?自是隻能是錦兒,我直言信不過,在民間有個說法,有了後娘,就有後爹,更何況,錦兒還不知道以後要多出幾個後娘來,還敢指望他那點慈父心腸不成?再者,錦兒不在跟前,過去情分再深,時日久了也會變淡,比不得他身邊的那倆朝夕相處的親近,這也是人之常情,誰也改變不了,但世子之位,我不會退讓,必須是錦兒的,這也是他欠錦兒的。”
顧歡喜試探的問,“你不會逼著他給你寫了什麼保證書吧?”
韓鈞理所當然的“嗯”了聲。
顧歡喜,“……”
韓鈞問,“你覺得不妥?”
顧歡喜乾笑,“會不會太那啥了?齊王爺能願意?”
韓鈞不以為意的道,“他願不願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這份保證在,錦兒將來回到王府後,不會受委屈。”
父愛被分薄了,不能連身份地位都被搶了去。
顧歡喜擰眉道,“這事兒,你問過小魚是什麼想法嗎?”
韓鈞淡淡的道,“錦兒還小,他現在的想法還不成熟,他不會懂,在皇家,親情遠不及到手的權勢地位更重要,指望他去爭取,萬一他太重情意,怕是有些難,礙於孝道,會更為難,我這當舅舅的出手,就無需顧忌什麼了,先小人後君子,也省的將來鬨的家宅不寧。”
顧歡喜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不能說韓鈞不對,韓鈞這般未雨綢繆有理有據,就齊王那種耳根子軟的,將來很大可能會被枕邊人牽著走,若是順利娶到禁軍副統領家的姑娘,再生下兒子,那將來誰繼承他的位子還真不好說。
趁著現在他還有那麼一點愧疚和良心,寫個保證書,也算是提早多抓些籌碼在手裡,即便他將來反悔,也能憑此做一下文章。
但如此一來,就置父子之情有些尷尬了,好像成了一種算計,齊王心裡肯定不太舒坦,如今他沒野心,也沒登上那個皇位還好說,將來坐擁天下時,想到自己被逼著提前立下太子,難保不會對韓鈞生出忌憚,油漆對小魚。
屆時,父子之情可就岌岌可危了。
韓鈞的初衷是為了小魚謀算,是為小魚好,可小魚真的喜歡嗎?
韓鈞離開時,還跟她說了一句,“我已經建議齊王主動請命去北邊驅逐韃子了,幫他分析了利弊,他沒一口拒絕,說要考慮幾天。”
顧歡喜還惦記著小魚的事兒,對他又扔下的這個炸彈,反應就平靜多了。
直至夜裡,她等到許懷義露麵,忙把韓鈞乾的這些事兒說了一遍,想聽聽他的意思。
誰知,許懷義的重點卻是放在韓鈞最後說的那幾句話上,為此感慨不已,“韓鈞還真行,真就去攛掇齊王了,上戰場可不是鬨著玩的,就算齊王不用親自去跟韃子搏命,那也是有很大危險的,況且北邊條件多艱苦啊,一場風寒都可能要了命,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就這麼慫恿他去了,真出了問題,韓鈞擔得起責任嗎?”
說完,又忍不住道,“他為了小魚,這是打算全豁出去啊,他不在意齊王死活,也不怕小魚事後會怪他嗎?舅舅再親,也親不過當爹的吧?”
顧歡喜翻了個白眼,“齊王還沒答應去呢,你現在就琢磨這麼多,很可能就是庸人自擾,不是該操心那封保證書嗎?”
許懷義大大咧咧的道,“保證書有啥好操心的?”
“那是韓鈞逼著齊王寫的,不怕他將來坐上皇位後翻舊賬?”
“嗤,他有臉翻舊賬嗎?那不是他欠小魚的?他沒本事護住兒子,讓小魚在外受了那麼多苦,給點補償不是理所應當?”
顧歡喜無語的提醒,“那是一點補償嗎?那許出去的可能是太子之位,何等重要!就是他,將來說了都未必算。”
許懷義道,“小魚是嫡長子,不管從哪頭論,他都是名正言順得第一繼承人,品行和學識又都是最好的,難道滿朝文武還不滿意?”
顧歡喜瞪他一眼,“他們滿意有啥用?皇位牽扯到的利益大了去了,齊王除了小魚,如今膝下可是還有倆兒子,將來指不定還會有多少,他們能不搶嗎?到時候,小魚就是個活靶子,那份保證書,可未必就是個好東西。”
許懷義若有所思。
顧歡喜繼續道,“而且這事兒,韓鈞瞞著小魚做的,他是為小魚好,怕小魚將來重情,下不去手,可,可小魚真的會領情嗎?就算感恩韓鈞的一番心意,但韓鈞一次又一次的這般自作主張,替小魚安排打算,小魚就必須隻能被動接受?他的路,不是該他自己走嗎?我們可以幫忙,卻不能控製著他的雙腿走路啊!”
許懷義苦笑,“你說的我都明白,但顯然,韓鈞不是咱們能勸說的動的,咱們說的多了
,恐會讓他多想,還以為我們是在爭什麼呢。”
“那咱們告訴小魚呢?”
“彆,那更不妥,有挑撥之嫌,小魚雖說是對咱們親近,但人心最經不起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