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晚上下班的時間, 手機微信裡,群消息響起來,發消息的是譚鳴九。
他在微信群裡@全體成員 “大家好, 我去找孫宏發又聊了聊, 你們猜怎麼樣?”
孫宏發就是之前綁架案中, 提刀要砍紀詢的提刀客。
譚鳴九沒有賣關子, 繼續說:“發現新的東西,他的手機裡, 有諸煥的聯絡方式, 雖然目前沒有看到聊天記錄,我琢磨著, 他們之前也許有點不同一般的聯係……”
霍染因一眼掃過微信群中消息, 又看一眼時間, 晚上7:55分。
距離和他一位朋友約好的見麵時間,還差十五分鐘。他加快了車速,車子在車流組成的海浪裡如同一尾遊魚, 靈活鑽行。
這位朋友不喜歡等人。
如果遲到,下次再見,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約好的見麵地點是一間茶館,茶館有雅間, 很安靜, 霍染因推門進去的時候,先嗅到了濃濃的檀香味。
香爐中的檀香燒儘了, 但煙氣還沒散開, 一縷幽香就夾雜在這朦朧的煙中,像一聲沉沉的、惋惜的悵歎。
雅間裡的人,背對著門, 在看一本書。
他的手指搭在書頁上,腕處能見一塊表,表很漂亮,表圈滿鑽,表盤是深藍,上頭銀光點點,金光閃閃,依次鑲嵌星、月、宇宙星球,浩瀚宇宙,精微時間,儘在一手。
那隻手是白色的。
霍染因的皮膚已經算白了,可是對方的皮膚比霍染因還要白,白到失去了其他的顏色,白到像雪雕出了這具身體,又以同樣的方式,覆蓋了他的頭發。
霍染因走到對方麵前。
對方有一頭雪白的頭發,頭發披到肩膀,還有同樣雪白的眉與睫。他像是剛剛去雪地裡走了一圈回來,被雪落了滿身滿臉,唯有眼珠與嘴唇,在白茫茫的雪裡鮮亮著,殘留著最後一絲活人的氣息。
他叫喻慈生,是位白化病人。
“最近怎麼樣?”霍染因坐到喻慈生對麵,嫻熟地同人聊天。喻慈生比他大四歲,是自小的鄰居哥哥,後來他父母死亡,他被親戚帶著搬離了那套房子,也就同喻慈生失去聯係,但等他參加工作之後,又因緣際會,被喻慈生救了。
兜兜轉轉,命運巧妙。
所以儘管喻慈生難得回國,他也不經常和喻慈生聯係,兩人關係依然不錯。
君子之交,清淡如水。
“還行。”喻慈生嘴角微微帶笑,“在一個四季如春的島上修身養性。”
病人總該多多休養,霍染因沒有多問,他很快切入主題,也就是這次自己來找喻慈生的用意:“之前我拜托你查的那個人有結果了嗎?”
喻慈生抽出一張照片遞給霍染因,如果紀詢在這裡一定能一眼認出,那就是孟負山。
“孟負山,男,29歲,首都公大畢業,之前在省城工作,三年前在一次出國旅遊後辭去工作不知所蹤。”
他又抽出一張照片,這次是黃毛。
“陳家和,他的哥哥叫陳家樹,除了明麵經營著一家藥企,私底下也有從事一些藥物走私,有沒有沾毒我不好說,隻能說你們不好抓。孟負山在半年前來到陳家樹的身邊,並在短時間內成了對方得力助手。”
“具體的都在檔案袋裡,你自己拿去看,我還是有些奇怪,警察應該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為什麼需要我幫忙。”喻慈生說完這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不同於時下的人,永遠手機不離手,從霍染因進來到現在,就沒有見過喻慈生的手機,倒是之前拿在他手上的書,因為交流的緣故被反扣在桌麵上,以示禮貌。
“有一些原因,不方便使用係統來查他。”霍染因說,“這隻是我個人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