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第二六四章(2 / 2)

謊言之誠 楚寒衣青 11035 字 7個月前

“閉嘴。”紀詢懶洋洋說,“或者你可以往外走一步,看我敢不敢開槍。”

孟負山瞪著紀詢,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紀詢已經被孟負山分屍了。

然而孟負山最後也沒有動,他牢牢站在他的位置上。

“……好吧。”紀詢說,“你們都說了你們想說的話,看來輪到我了。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人都在說謊……”

他仿佛笑了一下。

“那我用我的聰明才智來做這個裁判,你們沒有意見吧。”

霍染因看向紀詢的眼神變得奇妙了,似乎多少有點意外在。

孟負山卻顯得有點僵硬:“你不需要做什麼裁判。”

“不。”紀詢簡單說,“紀語告訴我,我必須做。”

“先說霍警官吧。”他看向霍染因,“孟負山剛才的分析我覺得入情入理,你有什麼想要補充的嗎?或者你願意說出是怎麼上船來的嗎?”

“無可奉告。”霍染因依然是這句話。

“好,那麼我認為孟負山的分析很對,不能排除霍警官的問題和嫌疑。”紀詢說,“同樣,我也認為還有另外一個可能,警方對線人有保護和保密義務,在你我都不可信的情況下,他不願說出那個名字,合情合理。”

“……”

孟負山沒有反駁,他認可了紀詢的話。

“現在輪到你了,孟負山……”紀詢說。

接著他沉默了很長時間,長到另外兩個人都懷疑坐在床上的人會不會再開口的時候,紀詢開了口,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大提琴的弦音,一路低到地麵,以及比地麵更低的裂隙:

“孟負山,你說霍染因顧左右而言他,你也在顧左右而言他。”

“你始終沒有說一句,陳家樹不是你殺的。

“這句話很難出口嗎?”

紀詢淡淡質問一句,他漫長的停頓著,仿佛說話能耗儘他全部的力氣……而後,輕輕續道:

“是啊,是挺難的。設身處地想想,你的難以開口,如同我的難以睜眼。

“比起船上第一個死去的人的房間裡,那個可笑的機械密室,最難解的密室,果然是自己心中的密室。

“我給自己出了一道題。

“理所當然,解不開。

“因為那是我不想得到的答案。

“整個案子,我始終在試圖說服自己,鄭學望所謂的‘真實醫療記錄’,是他的一麵之詞,根本不存在,不能輕信。

“說實在的,要說服自己這點真的挺難的。因為我知道,反過來,一旦它存在,立刻就會出現一個比當時我費儘心思東奔西走挖鄭學望過去二十年的經曆還說得通的多的解答。

“那個人進了他的辦公室,偷走了這份醫療記錄。失去真正的醫療記錄的鄭學望,為了自保,自然而然的就會撒謊,糊弄警察。這和那個隨機吃到藥片的作案手法一樣,都給真凶留下了足夠寬裕的逃跑時間。

“就算警察隨後屍檢了,發現是謀殺,他們也會調查最可疑的鄭學望——不,是我一定會去調查鄭學望,畢竟是我在蒙蔽我自己,我在對自己撒謊。

“接著,我就會順著鄭學望,調查到你精心準備的賭場。

“當然,這還是你幫我指路。鄭學望的賭博並沒有很久,隻是最近一個月,不是嗎。許信燃常去的賭博地點,想必也和這艘船有那麼點支線關係吧。也許就是柳先生掌握這些高端人才的一種手段。你由此得到了靈感,對鄭學望如法炮製……

“當時霍警官懷疑過,寧市這麼多賭場,為什麼看上去八竿子打不著的許信燃和鄭學望,正好在一個賭場。

“然而我依舊在規避他的懷疑。

“我找到了賭場,我一定會發現那艘船,和那個倉庫。那是你精心為警察和我準備的,你送給警察一個調查方向,也送給我一個勉強可以解答的理由。

“一個階段性的勝利。

“我的自我洗腦,也仿佛終於走上了正軌……

“但是那艘船和那個倉庫,不可能靠你一個人能做到,你最多就是改一改那個賬本,讓它看起來像那麼一回事。

“而那些醫療器材,失蹤人員的DNA,不是陳家樹乾的,就隻有柳先生能幫你準備。

“圍繞著陳家樹的死亡發生的所有,都是你交給柳先生的投名狀。

“之前周局和袁隊他們在寧市和琴市對於各大醫院體檢配型的舉動讓柳先生意識到自己不安全了,他需要一個替死鬼,你就幫他找了一個替死鬼。

“幫柳先生斷尾求生。

“你完成的太出色了,出色到能接手柳先生的一艘接駁船,帶我上船。

“但是百密一疏,我們在陳家樹的辦公室裡連賬本都找到了,卻沒有找到‘船’的象征物,賬本都放了,再放一艘船,寫幾個糊弄的‘舟航順濟風定波平’,費事嗎?

“我想並不費事。因此最合理的推斷,是這件事,依然在凶手的縝密計劃之中。凶手展現給柳先生的決心和投名狀,也不過是對柳先生釋放的煙幕彈。他對柳先生虛與委蛇,他給警方留了破綻和線索,他的最終最真實的目的……

“是將柳先生繩之以法,或者對柳先生實施報複。”

紀詢抬起眼,看向孟負山。

“我說得對嗎?”

“所以你從頭到尾都不說一句‘陳家樹不是我殺的’。

“你有可能誘導了鄭學望,也有可能自己動手。無論哪一種,你心中都明白……

“陳家樹的鮮血,就在你的掌心。”

孟負山閉上眼,再睜開:“人是我殺的。”

他說得乾脆,利落,沒有任何搖擺的空間。

結果出來了。紀詢的喉嚨突然變得很乾,乾得像有一把火,在裡頭灼灼燃燒。

他試著要出聲,可是突然失了聲。隻能坐在原位,聽孟負山說話。

“但這個謎題,實在不應該你來推斷,應該由我來說。等一切結束之後說。我之所以不說‘陳家樹不是我殺的’,是因為我從沒想瞞過你。”孟負山淡淡說,“狡辯,否認,沒有意義,那抹殺我,看輕你,更玷汙了我對紀語的愛。”

他第一次承認這件事。

光明正大地將藏在心中的珍寶拿出來。

這是第一次,或許也會是生命中的最後一次。

“紀詢,我隻是還有不得不去做完的事情,走到這一步,我沒有退路了。”孟負山看向紀詢,“不要阻止我……就算,我們已經不同路。”

孟負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正是紀詢必須去做的事情。

“還能合作嗎?”許久以後,紀詢找回自己的聲音,“三個人。”

“不可能。”

“可以。”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說不可能的是孟負山,說可以的,是霍染因。

孟負山臉上閃現錯愕之色,他看向紀詢,又看向霍染因,似乎覺得剛才的“可以”,是紀詢渾水摸魚喊出來的,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從霍染因的嘴裡說出來。

相較於他,霍染因的表情就玩味得多了。

“彆看了,是我說的。凶手承認自己殺人了,至少開誠布公了。”

“畢竟……”

他捉摸不透的目光,落在紀詢身上。

那雙黑沉沉的眼睛裡,閃爍的是夜的光芒。

“紀詢,我和你都能合作。你,可還沒有開誠布公。”,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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