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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霞殿內有一盞安西都護府進獻的瑪瑙燈樹,高三尺餘,燃之可明半室。
明儀從燈樹邊經過,溫暖的燭光照亮她的側顏,沿著她姣好的輪廓撕出朦朧的金邊,為她本就明豔絕麗的眉眼平添幾分我見猶憐的柔媚,伴著她腳腕上清脆的鈴音,浮流在她一步一曳的裙擺之間。
她在朝蕭雲旗靠近,眼神裡除了刻意捏造的曖昧,還有一種野獸盯住獵物的專注。
行走間,她蜜合色的蟬翼薄衫也不動聲色地滑落,被她隨手遺落在來的路上。
“叮。”
鈴聲輕輕一滯,她已來到蕭雲旗的身後。
美人身上的溫香貼攏上去的同時,她也慢慢試探著伸了出手,就要從後去解他係在腰側的衣帶。
蕭雲旗一直沒有回頭,直到她纖長的手指已然纏上他的衣帶,他冷不防突然抓住她的手,攥在掌心,一瞬收緊。
霎時間明儀驚疑抬眸,卻是猝不及防地,就被他猛的一把拽到身前,旋轉半圈,重重抵在了不遠處的梁柱後。
柱後未曾點燈,背著光,幽暗陰冷。
與他此刻的眸色如出一轍。
“阿嫂想為朕侍寢?”
他尤其咬重了前頭兩個字。
他的手指修長,一隻手便將明儀纖細的雙腕握住,提起來舉過她的頭頂,剩下的一隻手也慢慢蒙住了明儀的雙眼。
“看來適才蘇卿的話,阿嫂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啊,皇兄屍骨未寒,魂魄猶在塵寰徘徊,這時候興許就在旁邊看著我們呢。阿嫂不怕?”
他貼在明儀耳邊,故意隻用沙啞的氣聲說話。
陰森森的,如惡魔低語,厲鬼纏人。
明儀非常不習慣有人湊這麼近和自己說話,一時間渾身麻軟,方才在池中如此,現在也依然如是。
但也彆無他法,隻能硬著頭皮,強裝鎮定:“可惜了,罪王蕭覺已被我梟首,即便成了鬼,也是一隻無頭鬼,哪來的眼睛看不該看的?”
“阿嫂所言極是。”蕭雲旗低頭,將笑音埋進她的頸窩,看似是被她哄高興了。
然而不等明儀鬆一口氣,便又聽他涼颼颼地開口:“那阿嫂究竟在抖什麼呢?”
明儀一怔。
連她自己都沒發現,打從一開始她全身上下就都在控製不住地微微輕顫,每一根寒毛也都在用倒豎的方式宣示自己的抗拒。
不錯,她在抗拒。
即便嘴上說著,心裡想著,她的身體卻依舊最誠實。
倒也不是矯情,為著所謂的貞潔自我束縛,而是她原本就極其排斥男女間的肌膚之親。
為著她的不解風情,從前蕭覺不止一次地說過她木訥無趣。
她也嘗試過去努力迎合,想辦法抑製自己的本能。隻可惜,結果卻都不儘人意。
——每一次蕭覺都會失望地提早退場,任她如何糾纏想再試一次,他都隻是默默背過身去,不再發一言。
漸漸的,他們便都厭淡了這種沒有歡情的歡情。
明儀那時也還天真地以為,憑他們的情分,就算沒有這種膚淺的關係,他們也能相攜到老。
可誰知……
嗬,男人。
“陛下不必管臣妾,隻要陛下願意,臣妾今晚…就是你的。”明儀如是說。
到了現在,自己喜不喜,自己願不願,自己怕不怕,她都不在意了。
她隻想且也隻會,在最正確的時間做最需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