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歪頭看向胤禛,輕聲問:“遺憾嗎?”
她的風采將他完全蓋過,聽到四阿哥的第一反應,就是四福晉如何如何。
對於一個男人的自尊心是何等摧殘,衛有期不用想就知道。
胤禛舒緩眉眼,淺淺的笑了。
唇邊有兩個甜甜的小梨渦,尖尖的虎牙顯露,又乖又萌,比弘暉更甚,怪不得他整日冰著張臉。
此時無聲勝有聲。
衛有期隨手禿嚕一下他的腦袋瓜,看他笑容消失,緊繃了唇線,才惡劣的笑出聲。
胤禛:……
這麼皮的福晉,他是怎麼找來的。
兩人相視一笑,胤禛轉眼又想起生辰禮物的事情,托腮深沉的想,已經提醒過了,總會有驚喜的吧。
要不要再提醒一次呢?摸著下巴想了半晌,終究沒好意思開口。
老祖時刻關注著他,看他糾結的表情抿唇輕笑。
胤禛看向海棠,這奴才總記得吧?
海棠神色淡然自若,將奴隨主子演繹完美。跟著衛有期身後伺候,海棠早已不是當初的海棠。
胤禛眼眸深深,失落的把下巴擱在衛有期肩上,挎著臉,在她頸窩處蹭了蹭。
暖暖的呼吸有些癢,衛有期一巴掌呼到他臉上,將他推選。
多大人了,越活越回去,跟弘暉學起來。以為她會心軟嗎?她會。
回頭在他額上親了一口,衛有期就去了書房。
胤禛緊隨其後,也去忙了,兩人在一起,也是各自處理公務較多些。
轉眼三日已過,胤禛的生辰到來。
衛有期一大早就起來忙活,因著不是大生辰,隻請了交好的人來吃一場。
朝上奉了二百兩銀子,請皇家戲班來唱了一場。
因著東四所裡種著糧菜,事關重大,因此宴席擺在千秋亭裡,賞著禦花園的景,聽著皇家戲班的曲,再用著禦膳,是極好的享受。
康熙特意遣了禦廚過來,撥了不少時鮮、海鮮等。
這個時節有些青黃不接,也就康熙有權利享用,他奉行節儉,因此菜品沒什麼新鮮的,圖的是個禦賜的榮耀。
德妃也請了一台戲送過來,給她們助興。
男客在二樓,女客在三樓,各吃各的,互不乾擾。
衛有期迎著諸位福晉、妃嬪上去,笑吟吟的請大家入座,來人中位份最高的是勤嬪陳氏,也幫著安撫眾人。
董鄂氏挨著大福晉坐下,看向坐在主位的衛有期笑道:“妯娌們許久不曾聚過,可算是找著機會了。”
大福晉聽了有些無語,皇家人口多,今日這家有事,明日那家有事,整日裡都有宴席。
偏四福晉忙,許多都不曾到場,這才顯得許久不見,可她兩人住在隔壁,還這般吵嚷,可見感情是真的好。
因此調笑道:“快住東四所去,跟老四家的日日相伴才好。”
董鄂氏眼前一亮,期待的望著她。
衛有期笑吟吟的說道:“那可好,我也有伴了,馬上就要出宮建府,給你留個客房出來,隨時入住。”
這意外驚喜讓董鄂氏笑不攏嘴,趕緊道:“這待遇僅我一人才成,多一個我都不依。”
逗得眾人哈哈大笑,衛有期八風不動,她喜歡董鄂氏也是有原因的,人好玩逗趣,也聰慧的緊。
這一句玩笑話,替她解決了後顧之憂,不再應對彆人請求特殊待遇,而她也因這一句話奠定自己的位置,可謂簡簡單單的就達到一箭雙雕的作用。
大福晉緊挨著衛有期坐,聞言也跟著笑:“你倒是會順杆子爬,我要是老四家的,就把你打出去,想的倒美。”
這一下又將衛有期留不留董鄂氏給豁了一個口子,可見沒一個省油的燈。
台上的旦角咿咿呀呀的唱著戲,眾人聽了一會兒,就各自結團聊起來,衛有期坐了一會兒,就該挨桌敬酒。
“我身子弱,不勝酒力,以茶代酒全憑心意,諸位自便。”
地位相當的跟著飲了一杯溫酒,地位低些的,就算衛有期隻喝了一杯茶,也跟著回敬三杯。
衛有期實實在在的灌了一肚子茶,就算是喝茶,姿態也得做到。
熱鬨也就一個時辰的功夫,將賓客送走之後,胤禛上來接她。
看的出來,他喝的不少,臉頰上染上輕紅,雙眸亮晶晶的望著她。
衛有期望一眼周圍,見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伸出纖白的手指在那一抹紅上擰了一把,接著垂下衣袍,掩下蠢蠢欲動的手。
胤禛緊緊的抿著唇,靜靜的垂下眼眸,捏了捏柔軟的小手,變得心滿意足。
兩人牽著手,慢慢的從禦花園走回去。
這時節真正的冷了,風撲在臉上涼涼的,唯有相握的雙手是唯一的溫暖。
弘暉在身後,邁著小碎步跟著,總覺得前方相依相偎的阿瑪額娘忘了什麼,比如他們萌萌噠小兒子。
衛有期沒忘,胤禛也沒有,攜手立在原地,等著小短腿噠噠噠的跑過來,胤禛一個用力,單手將小肉墩抱起來,一家三口就這麼回了東四所。
弘暉滿足的依偎在胤禛懷裡,他更喜歡香香軟軟的額娘,可是舍不得她受累,還是讓阿瑪抱著好了。
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搭上額娘的肩膀,見衛有期帶著柔和的笑望過來,也跟著眯起眼。
這樣的日子,真好。
晚上才是一家人的宴會,胤禛和衛有期早早的到了永和宮,兩人挽起衣袖,一個切菜,一個炒菜,配合的非常默契。
沒一會兒康熙也過來了,聞著味就出現在小廚房門口。一身龍袍瞬間將小廚房趁得璀璨奪目。
衛有期揮舞著鏟子,笑盈盈的說道:“皇阿瑪試過自己做一次嗎?吃自己炒的菜特彆好吃。”
康熙有些意動,又有些抗拒,他的全能人設不能崩。
連康熙都過來了,德妃也跟著出現在小廚房門口,笑道:“我這廚房得供起來。”
十二公主從邊上探出頭,起哄:“皇阿瑪做一次嘛,我給你打下手。”
說著就挽起袖子,將正在燒火的丫頭擠起來,自己一屁股坐下,往灶膛裡添木柴。
衛有期快手快腳的將鍋中菜盛盤,立在一旁等著康熙大顯神威。
康熙環視一圈,兒女都眼巴巴的望著他,腦袋一熱就接過鍋鏟。
幸好有老四家的和老四一左一右的給他遞著東西,衛有期遞調料,胤禛遞菜,兩人配合的很默契。
康熙沒什麼壓力的就炒好一盤,頓時興致大發,連炒了兩盤才意味未儘的放下鏟子。
第一次的吃到自己炒的菜,果然像老四家的所說,特彆美味,康熙多添了一碗飯,才放下筷子。
這一餐吃的特彆滿足。
十二公主很捧場,拍著手直叫好,對康熙的作品讚不絕口。
五公主將要出嫁,溫婉可人的替康熙、德妃布菜,特彆有眼色。
衛有期看著兩人,有些愁,五公主年紀大了,性子被皇太後養的定型,是非常典型的賢妻良母。
十二公主性子活潑開朗,人也會來事,柔中帶剛,以後沒她吃虧的事。
女人不能指著彆人善良,隻有自己立起來,一切才能迎刃而解。
十四阿哥性子跳脫,嘴很甜,哄得德妃笑不攏嘴,跟一旁沉默自持的胤禛截然不同。
無怪乎德妃偏心。
德妃現在越發的佛性了,隻差在額上刻上‘我是軟萌老太太’幾個大字。
整天笑吟吟的,就沒有她煩心的事,惹得康熙愈加愛來她這裡來。越到老年,越是注重養生,康熙是其中的翹楚。
他還有萬裡江山,怎能輕易老去。
而德妃這裡有衛有期的供應,一茶一水都跟乾清宮差不離,若是去了彆的妃嬪那裡,水吃不慣,膳咽不下,簡直就是難為自己。
衛有期跟胤禛的性子也有些像,不掐尖不冒頭,凡事辦的妥妥帖帖,又怎麼不讓人上心。
用完膳,一家人捧著茶坐在一起,閒說東西,直到天黑透才散。
回到東四所以後,海棠知機給兩人端上洗腳水,忙活了一天,當時不顯,這會兒放鬆下來,就覺得腳酸酸的難受。
胤禛難得攤到桌椅上,懶懶的說道:“生辰也不知道熱鬨的是自己,還是彆人?”
衛有期橫他一眼,當想熱鬨,卻隻有自己的時候,就知道孤獨有多麼悲慘。
胤禛被她橫的生氣,晃了一下腳,微燙的水晃動起來就有些不舒服,衛有期笑罵:“氣性不小。”
胤禛輕輕“嗯”了一聲,慢條斯理的說道:“那你可彆惹我。”爺小心眼,比針眼還小那種。
衛有期朝他腰間擰了一把,年歲漲了,脾氣也漲了。想當初可是百依百順,從不曾說過這話的。
兩人鬨了一會兒,衛有期將白生生的腳搭在他腿上,由他拿錦帕擦拭。
被擦到腳趾縫的時候,胤禛壞心眼的撓了撓,衛有期頓時受不住,咯咯的笑起來,粉紅晶瑩的腳趾也跟著蜷縮。
胤禛這才慢悠悠的放下錦帕,報的一箭之仇。
將自己小心眼的名聲落定。
晚間風雨皆動,經久不息。
天一冷,修路的工程就停下來了,在京津翼地區得到的經驗,下雪時期動不得工,會讓他們辛苦勞作化成空的。
衛有期這才有機會狠狠的攢了一筆錢,拋下自己窮的叮當響的可憐勁。
衛有期想了想,將日用品加入到大清貿易中,花醬目前不適合走出大清,一點一滴也不能流露出去。
全靠這個拉近跟強國拉近距離,若是花醬傳出去,這唯一的優勢也將變成劣勢。
難免有賺黑心錢的商人,偷偷的屯下許多,通過海盜、倭寇等傳出大清,康熙震怒,原本在計劃中的海軍計劃,也正式提上日程。
老四家的說的對,他們如同身懷珍寶的幼兒,在鬨市中行走,終有一天會被人欺上門來,他得早做打算,以防事當臨頭悔之晚矣。
衛有期也很不高興,她三令五申不得將花醬等物傳出國外,卻還有人頂著風頭如此。
康熙定了發配寧古塔的罪名,衛有期尤不滿足,隻要還在大清境內,她就會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這樣的民眾,她不想要。
“除籍,子孫後代除重大貢獻者,終生不得入大清。”衛有期居高臨下,望著跪在地上的民商。
鏗鏘有力的聲音大殿中回響,衛有期神色冷厲,疾言厲色的望著台下。
“若因你的短視對大清造成影響,你將會被載入史冊,遺臭萬年!”
若是被尋常富人、權貴得了還好,但凡拯救一個有作為的人,又對大清虎視眈眈的話,造成的後果不可估測。
大清太弱了,縱然能平定噶爾丹,祛除沙俄,在她眼中還是弱。
她辛苦做出的努力,若是被小人毀了,豈不嘔死。
康熙沉默半晌,每一個子民他都不想放棄,但若是不用重典,以後想要鋌而走險的人,將會更多。
家賊難防,他們的精力應該用在發展上麵,而不是防家賊上。
“朕同意。”康熙為此事一錘定音。
底下的商人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他就是私賣一些時興物件罷了,如何就落得這個田地。
他連累家人被驅逐,以後再不能進國境,那他辛勤奮鬥又是為了什麼?
他有三個兒子,他花了重金給他們買了能夠科舉的引子,個個很有出息,沒有讓他失望,就算隻是童生、秀才,也是他烏蘇裡家的驕傲。
這一切全毀了。
烏蘇裡·蒙江茫然的抬頭,看向大殿上不怒自威的婦人,她言語輕巧的將他驅逐出境。
“一介婦人,不在家奶孩子,在大理寺大放厥詞,皇上,您是英明的皇上啊!”蒙江悲呼,仿佛看見康熙無腦寵幸漢人小妃嬪,並由著她搬弄是非。
大殿一時為之寂靜,大理寺少卿本身還有些為他遺憾,大好前途因為一時鬼迷心竅而毀於一旦,這話一出,他瞬間也冷了臉。
他父親為四福晉所救,他非常感念,雖然對四福晉插手朝政略有不滿,可這花醬是她的私有品,是她寬容大度,這才拿出來,惠及世人。
這麼一個人品貴重的人,容不得一點詆毀。
衛有期冷笑一聲:“蠢貨永遠都是蠢貨,自作聰明。”
“帶下去,教他做人。”
獄卒上前,將蒙江拖了下去,這種人,合該不得認祖歸宗。
一個蒙江解決了,還有無數個蒙江在伺機而動,緊盯著漏洞。
衛有期想了想,決定停止花醬的販賣,改變方式向民眾開放,具體開放方式,就要仔細斟酌了。
總之一點,想要獲得花醬,將變得難上加難。
康熙沉吟許久,花醬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有人將它和□□比在一起,要求他暗誅衛有期。
言明兩者都能給人帶來愉悅感,說不定花醬的發作期較短,才給人是良品的錯覺。
說實在的,康熙猶豫過。
一樣新生事物的產生,有些副作用是經過漫長而悠久的時光,才顯現的。
烏拉那拉氏能做出這種花醬,本身就帶著神秘色彩,他一直監視著她,當長年累月沒有異動,他就知道,有些人真的是得天獨厚的。
而在沉默中,她沒有辜負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