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病衣失蹤的事情是瞞也瞞不住的,因為這件事,整個帝國鬨得沸沸揚揚。
怎麼說也是關乎一條人命,且這個人是舉國上下受到無數關注度的人,不說微博這類社交軟件,現在就連大街上結伴而行的人群都有在談論這件事情的。
再說這邊。
前頭有個人開道,魏病衣淌的還算輕鬆,肖琅的聲音也就越來越近。
“坑上有沒有人啊?”有陌生的聲音叫喚著。
魏病衣小心翼翼的靠近,探頭往洞裡看了一眼:“少將軍?”
“魏病衣!”
“是魏少爺,還有沈元帥,我們得救了!”
沈奉灼腳尖一轉,離洞幾米開外有藤蔓狀的植物,其根莖十分堅韌,上頭有零星倒刺散布。他將藤蔓直接扯下,隨地撿了塊尖石塊將倒刺一一鏟除,這花費了不少時間。
趁著空檔,魏病衣好笑的探頭往下看:“嘿,肖琅。稍微有那麼一點不小心啊。”
肖琅盤腿坐在地上,沒有吭聲,仿佛在和自己生悶氣一般,眉頭就沒有鬆過。
他身旁的軍官軍銜應該不低,身上套著的防護服不知道是什麼金屬材質,在黑夜裡都微微反光。看上去威武不凡,但說出來的話卻一下子衝淡了軍官特有的肅穆與神秘。
“魏少爺,您可不要笑話我們少將軍了。誰知道林子這麼深的地方竟然會有獵人挖的坑,這坑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我們掉下來的時候精準踩到了所有捕獸夾。”
魏病衣說:“你們受傷了嗎?”
說話的那軍官頭一直抬著,在漆黑無比的地洞裡往上看,他隻覺得洞口探出來的那張臉膚色潤白,臉上清淡的笑意如同高山雪蓮般讓人曠神不已,看一眼心中原先的煩躁就全部消除了。
戒心一丟,他就跟倒豆子一般吐槽。
“受傷倒是沒有。洞底長滿了雜草,緩了一下衝勁。再加上這些捕獸夾子放太久了,裡頭都生鏽了,壓根就能夾住什麼。倒是路上撿來的一人掉下來時磕到腦袋,現在額頭還沒止血,一直嘩啦啦的淌,血呼啦著的……”
總共有六人掉下去,等肖琅最後拽著藤蔓上來的時候,魏病衣這邊已經被軍官圍滿了,此時他正笑意盈盈的聽他們吐槽。
“都和少將軍說了那草叢顏色不對,一看就是新長出來的,不經踩。他非要踩非要踩!”
“魏少爺,您這樣的金枝玉葉貴公子都要比少將軍好多了。看您現在一身輕,一點兒都不狼狽,再看看少將軍,這簡直是從泥塘裡滾出來的。”
“我們嘗試搭建人梯先將少將軍送到捕獵洞上,誰知道他掉到洞裡的時候把腳給摔崴了,現在連路都走不了,我真是……”
說起來都是一言難儘,除了便衣打扮尚在昏迷狀態的男人,其餘人都是欲哭無淚。
肖琅跛著腳靠近,一屁股坐下。
“怎麼,一個個還有沒有把我當做少將軍。都想被送到軍校,都想再重新學學規矩嗎?”
東北圈的軍官階層不像西北圈這樣等級鮮明。軍官們原先在軍營跟肖琅浪慣了,他們的感情就是‘當麵懟到你羞憤欲死,危機時候後背交給你,死也不會有怨言’。
本來隻是跟往常一樣懟兩句,現在看見肖琅麵色確實不太好,眾人也就不再繼續揭肖琅的短了,紛紛識相的滾到幾米開外的地方,將空間留給微博上曠世多角戀的主人公們。
沈奉灼不知道從哪兒摘來了龍血樹葉,一路攥著,擠到肖琅與魏病衣中間坐。
四名軍官表麵上在照料那昏迷的男人,實際上眼神老是控製不住偷偷往旁邊撇。看一眼,又看一眼,他們自以為動作十分隱蔽,然而那熱烈灼人的八卦眼神就連魏病衣都察覺到了。
肖琅自然也注意到了,隻不過他早就習慣忽視手底下人精神層麵的跳脫,此時的他正雙眼發光,牢牢盯準沈奉灼手上黃白交接的長葉子。
仔細辨認了好幾秒鐘,他肯定的說:“是龍血樹葉,我在軍校上倫理課的時候看到過。和課本上的照片長得一模一樣,絕不會認錯。聽說這植物號稱戰區軍官必備良藥,跌打損傷都能治,堪比狗皮膏藥哪痛就往哪裡貼,看不出來啊沈元帥,夠兄弟,你竟然會親自給我……”
話還沒有說完,肖琅的聲音戛然而止。
事實上不止他驚了,就連旁邊那幾個照顧病患的軍官也懵了。
他們的懵體現在下手一個比一個重,拿蒼木樹汁給額間傷口消毒的軍官手腕一哆嗦,那慢慢一大樹捧裡的樹汁全倒在了病患的鼻頭上。幫忙擦拭傷口的軍官指尖一哆嗦,劃拉一下又是傷上加傷。還有正拿草葉製作臨時紗布的,一個個的都手抖的跟什麼一樣,彆說製作紗布,他們不扯爛那些葉子都是好的。
“額……”
終於,病患發出哀嚎,悠悠轉醒。
另一邊。
沈奉灼手持葉片,葉片中心還有一些看上去和蘆薈有些相似的溶液。這葉片顯然不是給肖琅用的,他連看都懶得看肖琅,直接側身,低頭挽起魏病衣的褲腳。
這個時候眾人才發覺,魏病衣的褲腿處破了一道長條狀的痕跡。小腿皮膚本來就白,夜色朦朧下更是白晃晃的,和周圍格格不入。
隻有眯著眼睛找,才能找到皮膚上那一小、小道劃傷的痕跡。
沈奉灼低眸,耐心用龍血葉裹上魏病衣的小腿,末尾處扯了幾下,那葉片就固定住了。
其實魏病衣覺得吧,等沈奉灼包紮完,他腿上的小劃傷說不定都痊愈了。
當然了,這個是誇張說法,但是瞧肖琅的表情實在是震驚,再看他腳腕上腫起來的老大一塊包,魏病衣也有點不好意思了,連忙說:“這麼小的傷口,不要緊的,我都沒感覺到痛。要不還是給肖琅治治吧。”
肖琅這個時候也緩過來了,不知道又腦補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隻搖頭大義凜然道:“算了。我堂堂少將軍,皮糙肉厚,有好東西都留給你吧,免得你出林子就生病。”
“少將軍,他醒了。”
身側兩人紛紛扭頭看去,魏病衣低頭放下褲腳,剛將褲腳處褶皺磨平,麵前就罩下來一片黑影,將全部的明月都給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