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若是被抓個正著,帶太子殿下翻牆進自家後院這事兒,還不必母親動手,父親先得脫我一層皮去。
我咬咬牙,看了他一眼,也來不及多說,隻繞過了屏風,將他往我榻上一按,“殿下切莫出聲,隻管躺平了就是。”又將被子扯開,往他身上一搭,將床幔放下來遮好,裡麵的燭火吹熄了,兼之屏風一擋,不進去仔細看應是看不出什麼的。
做完這些,我方跑出門,剛好撞上了大哥。
我心裡有鬼,自然不能直視著大哥,低下頭瞧著足上靴子前頭沾了塵土黑了的一塊兒,“大哥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他聲音從上頭傳下來,“我倒是想問你。沒見著你從前頭過來,怎麼已經進屋了?”
我抬頭把目光彆開,偷偷挪了兩步,儘力將門擋著,“嫌麻煩就...從牆上翻進來的。”
他啞然片刻,上上下下打量我好幾遍,終是隻歎了口氣,將手中一小錦盒遞給我,“你賀姊姊托我轉交的。”
我打開來看了一眼,一隻朱紅的平安符躺在裡頭,塞著符紙條,瞧著形製像是從護國寺求來的。
我不禁含了幾分笑意,妥善收在身上,“大哥還有旁的事嗎?”
他若有所思地朝門裡頭看了一眼,將目光收回來,“槍練完了記得收好,隨手扔在地上是什麼樣子。明日一早便走,你今日還是早些歇息。”
我點點頭,盼著他快些走,他卻又意味深長
地補了一句“夜寒霜重,你當心些,莫著涼了。”
待到我進到房內,先將燭火點起來,太子翻身從榻上起來,氣氛一時有些...難以言表。
我背對著他,清了清嗓子,“夜寒露重,殿下還是早些回宮罷。”
他在身後低低應了一聲,我聽見他起身往外走的聲響。
“秦安北。”
我抬頭望過去,他站在門前,身後夜色濃重如潑墨。
“孤等你回來。”
我輕輕點點頭,他便轉身彙入了夜色裡。
眼前的燭火忽的爆了一個燈花,“劈啪”一聲。
我追上去,踏出屋門,方覺寒風滿麵,天飄起了細細碎碎的小雪,而方才那人,早已不知何處了。
風雪簌簌,我擁著被子,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我抬手將槍橫著一劃,又往上一挑,目光隨著槍尖往上走,正撞上靠在拱門邊的人的目光。
他眉眼含笑,看著我的樣子溫柔極了。大概是秋罷?
秋天是很舒服的,天又高又遠,踩在落葉上的窸窣聲響,還有果木熟透的香氣。可他這一望,勝過了所有。
我忍不住鬆手丟下槍,快步走向他。隻差咫尺的時候,麵前的景色又通通潰散而去,隻餘下了地上一把銀槍。
我心裡有些沒底地慌張,便想拿槍來。我蹲下身去,五指握住那槍身,往上一提,槍離地二寸之時脫了手,“哐啷”一聲。
我定定神,改用雙手握住,試探著往上提。槍紋絲不動。
我不可置信地將手舉到麵前,輕輕握了握——根本握不起拳來。
我焦急萬分,在原地打著轉,四周明明皆是虛無,卻一步也走不開。
好容易在最後一絲理智被絕望吞噬前,那個人影又慢慢靠近,仿佛抓住了溺水時最後的浮木,我心下稍稍安定下來。
我本想站起身,可使了幾次力,都沒能起來。他走近了,蹲在我身前。
我抬眼看他,滿心的委屈,可剛觸到他眼神,便覺那顆安定下的心,又被生生拋在了半空中。
他眼中那泓秋水,被一寸寸凍結起來,看著就叫人淒寒入骨。
我有幾分驚恐,本是坐在地上的,如今手腳並用往後退,十分狼狽。
他淡淡一瞥,伸過手來,扣住我喉嚨,手一點點收緊。
“不要!”我驚坐起來,背上一層冷汗。天已是蒙蒙亮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