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嘴邊血跡擦了擦,抬頭望著我,聲音已有些虛了,一字字道:“事到如今我不好出手,你賀家姊姊還需得你多照應些。”
我點了點頭,“便是大哥不吩咐,我也自會做的。”猶豫著還是問了一句,“當時情急不能問出口,現下心中仍有不解。可是阿姊,對大哥用了藥?”我委實未能琢磨透賀家姊姊的用意。
大哥似是十分疲憊,“這筆賬我同她算,不必旁人插手。”
話音剛落,他便晃了晃,我眼疾手快地扶他一把,大哥已是人事不省。
而後府上鬨騰了許久,直到夜裡頭郎中說大哥已無大礙,多休養些日子便好,這才消停下來。我心頭也鬆了一口氣。
第二日我便偷偷尋了一套衣裳,作公子哥兒打扮,從院牆翻了出去。秦家賀家正是風口浪尖上,我自然不能如往常般大大方方出門,免得落人口舌。母親這時候正心煩著,自然顧不上我,我行動起來也方便許多。
我盤算了盤算,既然要尋個好靠山,那自然是去尋最大最高的山,登時腳下一轉,去了東宮。
路上又想起來,往常都是太子來尋我的,東宮可不是什麼人想進便能進的地方,更何況我此時“身份不明”,怕是連叫人通傳一聲都不成。隻是我一時半刻也無彆處可去,賀府更是想都不必想,隻能存著兩分僥幸,萬一剛好便碰上太子了呢?
我還未近得東宮的宮門,便見先前那給我酒釀方子的嬤嬤候在此處,她瞧了我一會兒,沒敢貿然認,還是我將頭巾往上掀了掀,先說了一聲:“嬤嬤,是我。”,她才忙叫身旁的小公公往東宮裡頭傳話去了。
“殿下昨日裡便吩咐了,叫老奴在這兒候著。”嬤嬤將我往旁邊引了引,而後低聲道:“殿下的意思,上京這些日子裡風聲不太好,此事他明麵上插不得手。秦小姐且先去前頭二裡外一間插了紅旗的酒肆裡候著,殿下馬上便過去。”
我依言去尋了那間酒肆,挑了個偏僻的桌子
坐下,同小二要了一壺溫酒並一碟醬牛肉,一麵喝著酒琢磨著這事兒,一麵等著太子。
我慢悠悠喝了兩碗,便聽得前頭一桌議論得唾沫橫飛,人人皆是滿麵紅光。我不動聲色地將酒碗擱下,聽著他們的交談。
“那大將軍嫡女,以前還以為是多清傲的名門閨秀,架子擺的比天都高,真是沒想到,汙了門楣啊。”
“早先還有人說她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這種蕩/婦,給太子提鞋都不配。”
“什麼名門閨秀,已經被賀家掃地出門了。依我看,同那奪月坊裡頭的,不過是一路貨色。”
我再聽不下去,幾步跨過去,拿起桌上一小甕酒,潑在說的最惡毒的那人臉上,“把嘴洗乾淨了再出來說話。”
那人抹了一把臉,罵了一句娘,一時桌上的幾人皆往後退了一步,從桌下抽出家夥來。我未料到這些人是會武的,本也不欲在這關頭上多生事端,沒想同他們打,隻將桌上一雙筷子折斷,拿了一截帶木刺的,身形忽動閃到為首一人身後,兩招將他劍踹飛出去,把木刺抵在他喉頭,微微用力。
旁邊諸位果然顧慮著不敢妄動,我將聲線壓低,平靜開口:“你們認個錯,保證往後不再議論此事,今日這事便了了。否則,我手上這力道可不好拿捏。”
我手上這人啐了一口,“就憑你小子,還想控住我?”,話音剛起,他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倏地往我右邊攻來。
我往後退了幾步避開鋒芒,電光火石間交了兩次手,心裡也有了底。不過是些微末功夫罷了,若不是此地限製了我,也不必拖多久。
這時候聽到店家門口有熟悉的聲音頗帶無奈地響起來,“在能挑事這事上,你還真從未叫我失望過。”他聲音沉了沉,“十一。”
酒肆的後堂裡有人應聲而出,身後又跟了五六人,個個兒皆是黑衣配劍,像是身手不俗。
我也並不太意外,能叫太子指名道姓的酒肆,必然不是尋常店家。
隻是麵前這幾人見這些人出來,登時氣焰便滅了下去,訕訕收了劍,“兄台,誤會,都是誤會。”
我挑挑眉,等著這一行人規規矩矩認了錯,保證往後絕不再亂嚼口舌,且我該打的也打了個差不多,胸口這氣才順下去一些。
待這些人出去,酒肆將門關了上。太子朝地上跪著的那幾個黑衣人皺了皺眉,“我不是留了信,叫你們照看著?”
為首一個說道:“屬下也不知這位便是秦小姐......”
他頓了頓,掃過來一眼,視線在我桌上的酒肉上停了一瞬,再打量一眼我身上的衣裳,顯然是接受了這個說法,沒再追究,揮揮手叫人退了下去。這才對我說道,“說正事。”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