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讓你進來的?怎麼沒將我喚起來?”
宋錦茵嗓子有點啞,瞧見雪玉,混沌的腦袋突然清醒,想起適才裴晏舟威脅她的話,靠過去的手微微一僵。
這是......真要把這姑娘提上來,替了她的位置?
宋錦茵唇瓣動了動,卻無聲響溢出。
裴晏舟許是抱著威脅她的心思將人提了上來,或許之後興致來了,也會從指縫中透出點疼愛,可雪玉呢,這個單純的丫頭,她會願意嗎?
思及此處,宋錦茵心中閃過愧疚。
她剛剛不該招惹裴晏舟的。
“王管家可跟你說了要乾的活?”
“說了的,錦茵姐姐。”
雪玉小心地扶住宋錦茵的胳膊,“王管家說讓我守著姐姐睡醒。”
“沒了?”
“沒了呀,姐姐臉色瞧著太差了,連王管家都怕姐姐暈過去,其實話說回來,我覺得世子心裡還是看重姐姐的,不然也不會......”
耳畔是雪玉的碎碎念,而宋錦茵卻早已聽不進去一個字。
他這是在乾什麼?
打了她一巴掌,再收一收利刃?
“對了,錦茵姐姐,王管家說世子爺留下了話,說是姐姐以後做決定前要想好了,若是太衝動,怕是會不好收場......”
原是在這裡等著她。
宋錦茵一怔,隨後扯出了一抹笑,一雙黑瞳如無波枯井。
偏房裡不如裴晏舟的屋子暖和。
兩人推門而入時,撲麵而來的依舊是一股涼意。
“錦茵姐姐,那我先出去乾活啦。”
雪玉沒多留,當真隻是等著宋錦茵醒來,然後小心地將其送回了屋子。
而宋錦茵因著裴晏舟那話一時泄了氣,也不想再去前頭乾活,索性便留在了屋子裡。
這突然閒了下來,她便想起了自己的褥子下,那還未來得及存放好的銀子。
五兩一錠,老夫人賞的從來都是大數。
身子還有些不適,宋錦茵緩慢地將櫃子裡的木盒拿出,把銀錠和碎銀銅板放到了一起。
木盒底下壓著一封泛舊的書信,上頭工整的字跡寫著吾兒錦茵。
宋錦茵的手一頓,熱淚霎時滴到了碎銀上。
這是她父親還在時,某一年出遠門辦差,給她寄回來的家書。
她娘親一封,她一封。
父親很愛她們,從不厚此薄彼。
豆大的淚珠帶出滾燙,宋錦茵小心翼翼地拿出這封一直支撐著她的家書。
其實說起來,那時年幼的她能看得懂什麼呢。
不過就是父親的疼愛,讓她覺得滿足和幸福罷了。
隻是沒想到她收到的父親寫與她的第一封信,竟成為了這輩子的最後一封。
“爹,錦茵好想你。”
呢喃之語溢出,宋錦茵將家書放在胸口,感受著內心無法消散的絕望,和因著這封家書重新燃起的希冀。
差一點,差一點她就想要在這府邸裡自暴自棄。
可她不能。
就算是死,她也一定要逃出這座國公府,去給她的爹爹,堂堂正正地上柱香。
“錦茵姑娘,你在嗎?”
外頭叩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是老夫人旁邊的靈翹。
宋錦茵擦乾了眼淚。
從福祿院出來不過一個時辰,老夫人這時候尋她,怕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