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隻是垂眸笑了笑,並未接同裴晏舟有關的任何話。
......
而自那日府中未尋到宋錦茵後,裴晏舟整個人又一次陷入了頹然之色。
隻是他未再同前幾日那般瘋狂,而是在清醒後去了書房,看了半日玉西山的地形圖。
玄衛還在外頭搜尋,一直未停。
沒有消息傳回,裴晏舟也不開口詢問,不吃不喝,直至夜深。
清雋眉目隻餘陰鬱寒星,他像是不知倦意,放下標記圖,又重新拿起旁的信件。
所有人都提著心,知曉此刻屋裡的人,離清醒隻剩最後一根緊繃的弦。
直到倉凜回來,主動叩門進了書房。
坐在書案後的男人換了衣袍,比白日更顯深沉,隻是臉色有些白,眉心緊擰,薄唇乾涸,偶爾輕咳之下,竟是讓人在他身上瞧見了脆弱和狼狽。
“主子,今日屬下又去尋了那位繡坊東家。”
裴晏舟未放筆,甚至連頭也沒抬。
若是有宋錦茵的消息,倉凜開口的第一句,應當是尋到了蹤跡,而不是說起一個陌生路人。
見上頭的人沒有反應,倉凜有些猶豫,但隱約中他又覺得事有古怪,不能不報。
“屬下在同那位東家說話時,遇見許姑娘經過,當時繡坊東家同屬下站得極近,屬下能察覺到他氣息不穩,有片刻失神。”
聽到這,裴晏舟才掀眸看了過來。
“誰與誰交好這等事,不是你現在要查探的,我隻要知道宋錦茵的去處。”
提起宋錦茵三個字,裴晏舟心裡又是一陣鈍痛。
若早知她的離開如此讓人傷神,當初他就該直接替她換了身份,讓她成為自己白紙黑字記下的妻,徹底留下羈絆,不給她一絲逃離的餘地。
隻是這念頭剛一閃過,裴晏舟像是突然驚到,手中筆落,濃墨濺開一片。
他好像從未真想過娶她為妻。
他生出過許多往後護著她的法子,可唯獨這一個,卻遲遲被他壓在最底下,沒有提起,也不敢提起。
而亦是在這一刻,裴晏舟像是明白了宋錦茵的委屈。
她的身份,兩人之間的牽扯,還有未來許是要經曆的風雨,都讓他自始至終不願將宋錦茵放在坦誠相待的位置。
他總是在強迫她,總是居高臨下的將她逼迫到所謂“卑賤”的位置,所以宋錦茵不信他,也不想再要他。
這個念頭像是重新點燃了裴晏舟的希冀,也像是讓他尋到了新的方向。
他一定要尋到宋錦茵,親口告訴她,離不開的是他裴晏舟,他還要讓她知道,他想娶她。
倉凜不知前頭的主子想到了什麼,但他敏銳察覺到,世子深沉的眼中又生起了細微的光。
他心中忐忑散去,再次開口。
“世子,屬下隻是覺得古怪,那位繡坊東家幫了錦茵姑娘不少,可實際他二人並未見過幾次,如今他竟還認識剛回京都城不久的沈姑娘,且這中間......興許還夾雜了不為人知的心思,屬下以為,這位繡坊東家,興許有旁的身份,亦或其他目的。”
裴晏舟尋到了前路,目色逐漸恢複清明,長眸微眯,帶著淩厲,看回了麵前的人。
他該是在倉凜開口的第一句便有所警覺,可直到這一刻,他混沌思緒才被打開。
“若我沒記錯,他同沈玉鶴也有來往?”
“是,世子,錦茵姑娘之前出府時,曾與他二人碰過麵。”
“單獨派人跟著他,再讓人盯著他所有的鋪子,以及,他的住處。”
若他隻是普通商戶,如何會讓沈玉鶴與其來往,又如何會認識許久未回京都城的許幼宜,甚至還如此湊巧,有一間能收宋錦茵手藝的鋪子。
裴晏舟目色沉了沉,那人的心思若是許幼宜便罷了,往後自有許家去管,但若是放在了宋錦茵的身上,他便一定不會讓這人多活半日!
“慢著。”
在倉凜準備退下時,裴晏舟突然開口,又將人喚住。
“城門那處,還是沒有查出不對勁的人?”
“回世子,出城之人一切正常。”
裴晏舟眉心緊擰,隻覺得又是一層迷霧。
城內這般搜查都尋不到人,宋錦茵必定已經不在城內,可城外又沒有她出去過的痕跡,除非......
有人在幫她。
且那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換掉她的身份,讓她順利出城,便更不可能會是普通人。
“所有跟那個繡坊東家有過來往的都要查,還有沈玉鶴,沒有消息便一直盯著,盯到他有動靜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