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白得得才發現, 先前的疼痛根本不算什麼,這“癢”才是讓人最難忍受的。
杜北生有些無措地看著白得得在地上滾, 她甚至打開了水璃羅,任由肌膚接觸地麵,磨得鮮血淋漓。杜北生卻不敢出聲,他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 一切都隻能靠白得得自己挺過這一關。
白得得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她必須想辦法控製自己,努力地告訴自己靜下來, 靜下來,但是並無太大用處,她不得不想辦法分神。而在她的意識裡, 對神識專注要求極高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劈”元氣絲。
於是白得得很奇葩地走出了自己的突破之路,一根又一根,無極限地將元氣絲往細了劈。一開始雖然艱難, 但漸漸也有沉浸了下去。
如果史上陰陽修容花曾經的主人在這裡, 並能體會到白得得所經曆的一切的話,一定會極為震驚。
因為陰陽修容花的每一次突破, 都必須伴隨著陰陽交彙, 也就是說白得得需要陰陽合體。其實在渾身灼熱而空虛時,那就是對陽氣饑渴的表現, 那是男女之欲。
但白得得偏偏就是個奇葩, 她心如赤子, 完全沒往男女之事想過,並沒意識到她隻是需要一個男人而已。
其實這很好解釋。男女要成熟到一定時期,就會思其欲,有時候一點點暗示,自然就會往那方麵想。而一個孩童,即使在麵對最大的男女誘惑時,也不會有那等思欲。
白得得在男女之事上的不開竅就如同孩童一般。正因為沒有意識到那種欲望,也才能無意識地戰勝了那種欲望。
終於,白得得混沌海突然一個劇烈震動、翻滾,元氣大盛。杜北生之間白得得身下一朵巨大的陰陽修容花衝天而起,直破雲霄。
此景仿佛煙火,不過瞬間絢爛。
再然後白得得混沌海中那朵盛開的墨線白瓣的陰陽修容花開始緩緩合攏,繼而縮小,再縮小,像時光倒流一般,最終演化成了一粒種子,靜靜地躺在了她的丹田裡。
而翻滾後的混沌海就像被犁過的田一般,滄海成了桑田,生機勃勃,讓白得得有種體內自成一個小宇宙的錯覺。
杜北生則看到白得得座下的陰陽修容花逐漸消失,而她皮膚上傷口也逐漸愈合,最後重新恢複無暇。
白得得緩緩睜開眼睛,杜北生立即快步奔了過去,“師傅。”
“北生。”白得得欣喜地道,“我突破到開田境啦。”雖然沒怎麼特意追求過,但修為能從種田境突破到開田境還是讓人歡喜的事情。
杜北生點了點頭,“恭喜師傅。”
白得得笑著受了杜北生的恭喜,但突然又想起來,自己是吃了將近四十粒仙櫻王果才突破開田境成功的,而如果要從開田境突破到定泉境,據說吸納的靈氣至少得是以前的成百上千倍,這還是普通靈種的要求。一般的神級靈種,要求更高。
即使白得得可以催熟仙櫻王果,但一年才能催熟一次,她至少需要上千年才可以滿足定泉境的要求。可是開田境修士的壽元頂天了也不過兩百多歲。白得得懷疑,以東荒域現在的靈氣濃度而言,她有可能一輩子都突破不到定泉境。
不過這對白得得也不是什麼壞事兒,突破實在太痛苦了,大小姐可不喜歡這種罪。
“哦,對了,北生,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你是怎麼走上來的,西器呢,你看到她了嗎?”白得得關切地問。
杜北生道:“我和西器被卷下漩渦後,就分開了。我就像走進了迷宮一般,在裡麵亂竄,後來不知怎麼的,亂走一通居然就看到了湖麵有亮光,我跟著亮光就走了出來。”杜北生自己也是迷迷糊糊的。
“呃。這個大概就叫吉人自有天相吧。”白得得道,“不管怎麼說出來了就好。你和西器被困時,我們已經找到可能的出路了,不過那扇門隻有開田境以上的修士才能進去,所以我不得不把所有的仙櫻王果都吃了,隻為了突破開田境。那個,師傅以後會努力凝結日月精華的,最多一年就能再催熟一批仙櫻王果,到時候再給你們好麼?”
杜北生道:“其實師傅早就該吃仙櫻王果了,隻是你一直沒那個心,我也不敢催你。”杜北生對白得得態度一向都是,她喜歡的他都支持,她不喜歡的他就不喜歡。
白得得道:“你都不知道突破的時候有多疼,我可受不了再來一次了,走吧,我帶你去找那扇門,那裡麵很可能是回春門的地方,指不定可以發現丹方。”
杜北生點了點頭,卻一直不眨眼地看著白得得。
白得得道:“怎麼了,怎麼一直看著我?”
杜北生遲疑地道:“我感覺,師傅好像變了。”
“變了?”白得得有些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杜北生道:“以前師傅比矮了半個腦袋,但是現在好像隻矮一點點了。”杜北生比了個手勢。
“好像是誒。”杜北生不說,白得得還真沒發現。
“而且,臉好像也變美了。”杜北生又道,“可是又說不出來是哪裡變了。”
杜北生的話還沒說完,白得得就已經掏出一麵鏡子仔細照了起來。“鼻子似乎挺了一點點,睫毛好像也長了,眼角是不是也開了點兒啊?”白得得自言自語道,的確是有些細微的變化,變得非常小,可是綜合起來卻覺得的確是更好看了。
修容花,修容花,終於體現出具體的價值了。
不過白得得並沒多興奮,反而有些被打擊的意思。因為她自認為本就已經是完美級的美貌了,增之一分則多,減之一分則少,現在陰陽修容花居然以實際行動告訴她,她居然還可以更美,這豈非是極其打擊她一貫的自信心?
以至於白得得每次照鏡子都得開始懷疑,她是不是還可以更美?這實在是太打擊人了,她竟然不是最美的?
而且在白得得那個圈子裡還有種認知,天然美那才是真的美,這種後天改變而成的美人,向來都是被她們瞧不上的。白得得萬萬沒想到自己如今居然也成了其中一員,而且這種改變還是不可逆轉的,你說難受不難受?
白得得默默地收起鏡子,臉色十分難看。
杜北生摸了摸後腦勺,發現自己對女子還是太不了解了。或者說他對白得得的了解還不夠,他原以為誇獎他師傅變美了,她師傅會開心得蹦起來了。哪怕不蹦,可以不至於是眼前這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吧?
白得得將杜北生領到了“回春天地”之前,這一次兩個人都暢通無阻地走進了那道門。
門後儼然又是另一番天地,已經不見任何水波,卻空白一片。
白得得好奇地抬起頭,“咦,我們好像是在墓園底下。”
頭頂上就像有一麵巨大的透明琉璃將上方天地和回春天地隔開了一般。而透過琉璃,白得得清楚地看到了那一百多座仙人墓,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那些墓裡躺著一個又一個的人。仔細看的話,還能看清他們的服飾,是十分奇特的服飾,至少在現在的東荒域是看不見的,倒是有些像一些古籍裡畫的上古以前的服飾。
白得得嘗試去感知那些仙人墓,但頭頂透明的琉璃界不知是什麼結界,將靈氣隔絕得一絲不露,即使以白得得神識的敏銳也無法感知一丁點兒東西。
白得得喃喃道:“該不會真的是仙人墓吧?”
不過想想又不可能,這麼多仙人墓,這麼寒酸,實在不合情理,除非此地來自另一個高等星域,白得得被自己的異想天開給嚇到了。
儘管白得得並不了解高等星域,但有一點兒她是知道的。宇宙法則對萬物的保護有一條,高等星域的事物和修者是無法降臨低等星域的,否則所有星域都會混亂,這也是為何那些突破虛空而去的仙人都無法再回到東荒域。
然後白得得突然想起了容舍,這人自稱是開派聖祖的直係血親,究竟是怎麼回到東荒域的呢?白得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其實這個問題她曾經好奇過,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從她腦子裡溜走了,仿佛容舍出現在東荒域乃是很自然的事情似的。
“師傅,怎麼了?”杜北生在白得得身後問。
白得得搖了搖頭。
“師傅,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杜北生道。
白得得有些迷惑地看向杜北生,然後她的耳邊就響起了“嘀嗒、嘀嗒”的聲音,像計時的銅漏。
但此處四周空無一物,像一個巨大的白霧空間,白得得閉上眼睛仔細凝聽,然後帶著杜北生往前走去。
每當他們往前走是,麵前的白霧就微微散開露出一道路徑來,但身後的白霧卻又合攏了起來,讓人非常容易迷失方向。
也不知白得得她們是踏中了那一塊地磚,突然前方的白霧散去一大團,露出一座四階泄水銅漏來。
白得得往最上方的銅漏裡看去,那裡麵水麵已經降到幾乎接近壺底。時人以銅漏計時,但對最上方的銅漏都會有水源補充,可以讓銅漏一直嘀嗒計時。但這一座銅漏,卻隻會是水絕時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