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容舍進食, 白得得卻沒動筷子。她委屈地看著容舍,“你今天為什麼不喂我?”
郭小蟲看看白得得, 又看看容舍,她雖然知道白得得今日醒了,卻並不知道她還犯著糊塗。
容舍看了眼對麵的郭小蟲,“你喂喂她。”
郭小蟲立即起身坐到了白得得身邊, 拿起筷子喂到了白得得嘴邊。白得得沒張口,卻轉過頭看向容舍抱怨,“我不要侍女, 我不喜歡我們之間有第三個人。”她雖然犯著糊塗,可並不傻。
郭小蟲此刻已經發現白得得的不對勁兒了,給容舍使了個眼神詢問。
白得得氣呼呼地用筷子輕輕敲了敲郭小蟲的手背, 然後瞪著容舍,“你為什麼跟她眉來眼去?”
飯堂裡這會兒鴉雀無聲,都在屏息看著容舍這一桌。雖然都是修士,但八卦之心可不比普通人少一點兒。
容舍看著白得得, “你是真糊塗, 還是假糊塗?”
白得得不可思議地偏頭看向容舍,這無邊地獄還真是見鬼了, 明明是她自己五顏六色的幻境, 以前容舍都乖乖的,很聽話, 最近為什麼總是跟她唱反調?
白得得甩甩腦袋, 不可能啊, 難道無邊地獄還有更大的威力,就是讓人連自己的幻想都無法控製?越是想要什麼,就越是幻想不出?
其實白得得一直都是清醒的,她清醒的知道無邊地獄是個什麼樣的地獄,也清醒的知道沒有人能闖進來救她,更是清醒的知道她是在靠美好的幻想在渡過這無邊無際的黑暗日子。
正因為太清醒了,所以白得得壓根兒就沒覺得她是真被容舍救了出來,她依然覺得這是她的幻境,是她太想被救出來了,所以才會幻想出這一幕。
白得得越想越急,如果無邊地獄真有讓人連幻想都不得的威力,那她就真要瘋了。
白得得用力地看著容舍,希望自己能控製自己的意念,讓容舍能重新變得乖乖的聽話。所以她看得特彆用力,特彆用力。
容舍見白得得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眼底已經泛起了水光,她眼睛本就生得大,又透又亮,淚花反射著水光點點,尤其顯得懵懂動人。她咬著嘴唇,手握緊了拳頭,不知道在跟什麼較勁而特彆用力,但顯然不是清醒狀態。
白得得已經在不停地重複“喂我、喂我”來加強意念了,她就不信自己就不能戰勝無邊地獄了。
容舍歎息一聲,他現在跟個糊塗蟲計較什麼,他還真就夾了一筷子菜喂到白得得嘴邊。
郭小蟲看得筷子都掉了。她跟在容舍身邊也有段日子了,向來是極有分寸的人,對姑娘家不該有的動作一個都不會多,絕對不會讓人產生不必要的誤會。而喂菜的動作又太過親昵。郭小蟲才會那麼驚訝的。
郭小蟲心裡微微泛著酸,不過也沒太過,她其實一早就知道這個結局不是麼?容舍本就不是她能企望的人。
不過白得得可沒郭小蟲那麼“驚訝”,她才吃了一點兒容舍喂她的菜,就不顧形象地吐了出來,像個孩子一樣。
“不是,不是。”白得得就像入了魔障一般,她想說那根本就不是鳳凰蛋,原本容舍給她喂菜,她還很得意自己勝了無邊地獄一把,可嘗到那菜的味道時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沒贏。
白得得痛苦地用雙手揪住自己的頭發,哭叫道:“不對,不對,什麼都不對。”她隻要一想到自己連思維都控製不了了,那種恐懼立即讓她崩潰。
容舍將白得得的手從她頭發上挪開,“得得,是什麼不對?”
白得得淚眼迷茫地看著容舍,急切地看著容舍,“為什麼不是鳳凰蛋?你為什麼不能聽我的話,是哪裡錯了,究竟錯在哪裡?”白得得拚命地想找到自己的破綻,隻有補足了這個破綻,無邊地獄才無法影響她的神智。
眼看著白得得元神在奔潰,容舍隻好抬手在她後頸處點了點,將她從飯堂抱了出去。
飯堂裡剛才的一眾木偶人終於又恢複成了活人,開始吃飯和互相交換八卦的眼神,不過都沒敢開口議論,頂多也就是傳音討論討論,生怕被容舍聽見了。
不過容舍並沒那麼閒,去聽人背後的議論,他將白得得抱入疊瀑畫卷,吹了聲口哨,不死鳳凰就飛到了屋後的鳳凰巢中。
“草包,草包。”小鸚在白得得的頭頂歡快地撲騰著,容舍已經很久沒進來陪它玩了,今日還把白得得帶了進來,小鸚如何能不興奮。
白得得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小鸚那聒噪的尖嘴臉,她痛苦地揉了揉腦袋,整個世界都混亂了,她自己的幻象裡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把小鸚帶進來的,還容許它叫自己“草包”,她又不是有自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