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白盟域, 父子相聚,母子相認,自然有一番彆情要述。
待一家子團聚的欣喜稍微沉澱幾日之後,白元一和夜有鹽才有時間將白得得捉了來問容舍的事情。
“怎麼沒看到容舍?”白元一如今已經不叫容舍為宗主了, 畢竟白盟域沒有得一宗,何況容舍還是拐帶了他最愛的孫女兒的臭男人。
白得得便又將容舍的死訊說了一遍, 這次編得更詳細, 連他怎麼死的細節都有, 更讓人不容易懷疑。
夜有鹽蹙了蹙眉頭,“容舍死了, 你怎麼……”
白得得笑了笑, “沒有痛不欲生對吧?”白得得走過去抱住了夜有鹽的手臂撒嬌道:“奶奶,我當然有痛不欲生過,可是從恒星域回來, 這一路都過了九十年了, 再多的眼淚都風乾了好麼?接下來難道不是應該逝者已逝, 活著的人繼續好好過日子?”
夜有鹽的眉頭還是不能舒展,總覺得白得得這態度太隨意了。
唐色空一把將白得得拉了過去,“得得, 你和容舍怎麼回事?”
白得得撓了撓腦袋, “就是我跟容舍有過一段,然後他死了。”
白得得有些後悔了, 早知道真該說容舍把自己踹了的, 這樣爺爺奶奶就不會在自己麵前提容舍的事兒了。
“你怎麼能說得這麼輕描淡寫?他是救我才死的對吧?”唐色空頓時就眼淚盈眶了。自家女兒的心上人為了救自己而死, 她大概是怕自己傷心,居然還要裝出雲淡風輕的樣子來。“哦,得得,傻孩子……”
白得得一時半會兒沒能理解她娘腦子裡是轉了幾個彎,但最終的結果還算不錯,在唐色空的暗示、明示下,大家也都不怎麼提容舍了。
畢竟重逢以來,容舍和他們相處的時間都很短,要說有感情,那真是談不上。他們也無法想象,傲嬌的小公主白得得會曾經那麼深愛一個人。
唯有南草,聽到消息來找白得得時,隻覺得她態度怪異。畢竟這些人裡麵,最清楚白得得對容舍感情的就屬南草了。
白得得隻好裝深沉地道:“爺爺、奶奶他們都還在,我總不能要死要活吧,日子總要過的。”
這話在理,南草也不能再多說什麼。
一家子團聚後,還有許多許多的事情要做,百廢待興,所以白得得的那麼點兒男女情0事也就被眾人擱置一邊了。
白元一的三角戀依然無解,手心手背都是肉。白得得當然是偏向她奶奶的,多為夜有鹽抱不平。
但是夜有鹽卻自我安慰道:“當時是我詐死離開你爺爺的,他以為我死了,所以才會有練雲裳出現,這怪不得彆人,隻能怪命運捉弄人吧。”
白得得這時候倒是想起容舍了,那女的死了之後,容舍心裡可沒再有過彆人,難道那才是真愛?
白得得趕緊搖搖頭,她可不能背地裡想自己爺爺的壞話。
不過白得得覺得自己爺爺狡猾極了,既然是無解的事情,他就根本不解決,畢竟到了他們這個年紀,這個修為,感情隻是生命中很小的一部分了。
白元一索性閉關修煉去了,美其名曰,總要叫白得得以後有個依靠,做長輩的哪兒能比小輩的差。
白元一一閉關,夜有鹽也閉關了,練雲裳也閉關了。
整個鳳首山倒像是被練雲裳送給了白家人似的。白盟域那麼大,白家想找個山頭自立為王也還是不難的,但練雲裳為了照顧鳳首山的小輩,白元一礙著她的麵子不能不留下來。
自己的爺爺奶奶閉關也就罷了,所有人裡修為最差的就是白聖一和唐色空,他倆自然要閉關。然後是白得得的外公、外婆、舅舅、南草,似乎都迷上了閉關,或者叫癡迷於修行。
這怪不得他們,就是白得得自己,也癡迷於觀想星辰,有時候一坐就可以是幾年。
不過眾人裡,要說閉關最努力的,一定是杜北生。他閉的是死關,若是不能突破,就隻能選擇死亡。
白得得怎麼勸他,他也不聽。她心裡知道,杜北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想為她報仇。
而傻鳥則是日日醉生夢死,跟蘭有雪一樣,容舍的最後一擊,把她們的夢都擊碎了。
白得得坐在椅子上曬太陽,閒得無聊地已經開始數自己頭發有多少根兒了。
本來以為一家人重逢後,日子就能像東荒域那般過得舒舒坦坦,但實則是所有的家人都有了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修行。
而這樣的修行,閉關不是一年兩年,甚至不是十年。最基本的都是一百年開始往上加碼。
白得得忍不住仰頭歎息,難道這就是修士最後的路程麼?修煉,修煉,再修煉,遺忘歲月,遺忘世間的一切。愛恨情仇都不再重要,三角戀也無需有解了?
白得得感覺自己去輪回一次再回來,說不定她爹娘和爺爺奶奶都還沒出關。
這日白得得帶了新招的兩個侍女下山,城裡的人見了她都退避三舍。說不得如今的白盟域跟當初的東荒域還是有些相似的。畢竟四大聖山,其中三個都被容舍端給白得得吃了,如今就鳳首山一家獨大。
白得得本來是不想借練雲裳的麵子的,但是奈何練雲裳死乞白賴地非要塞給她,要是不把白得得討好了,大小姐撒撒嬌,白元一那老頭子的心肯定要偏。
白得得現在也是長大了,成熟了,若是放在早些年,肯定早就打滾撒潑地逼著白元一離開練雲裳了。可是自己經曆了男女之事之後才明白,有些事兒還是留給他們自己解決才好。
白得得坐在酒樓裡點菜,才剛拿起菜單,那掌櫃的領著跑堂的一隊小二就跟接龍似地把一碟又一碟的招牌菜都送了上來。
“請白仙子品嘗。”掌櫃的一臉諂媚地看著白得得,一張老臉笑得菊花似的。
白得得頓時胃口全無,對彆人因為鳳首山而討好她,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佘掌櫃的一看白得得的臉色,就心道不好,不知自己是哪裡惹得這位仙子不高興了。於是忐忑地道:“不知小的可是有哪裡招呼不周?”
白得得站起身,也不搭理佘掌櫃的,直接下了樓。
佘掌櫃的追在白得得身後下樓,差點兒就要跟紅袖招的老板娘一樣抹著眼淚喊,“客官,我家姑娘到底哪裡不好了”。
白得得一走,那些個跑堂的看佘掌櫃的如喪考妣,也都斂聲屏氣的不敢動,眼睜睜看著那些跟著白得得進入酒樓的客人全都起身去了斜對麵的酒樓。
這家酒樓的老板郭大早就得了消息,那佘老頭太殷勤了惹了白仙子不快,所以他換了個法子,就當普通客人一般對白得得,倒是如了白得得的意。
店內的小二郭路給自己老爹郭大豎了個大拇指,心裡也高興。有白仙子往他們這酒樓一坐,片刻功夫整個酒樓就座無虛席了,今天的小費可就有著落了。而且不隻是今天,至少一個月以內,白仙子坐過的位置都能被當做神位供起來,隻有出得了大價錢的客官才有資格坐一坐白仙子坐過的位置,嗅一嗅那空氣中殘留的仙香。
白得得哪裡能留意得了郭家父子的小動作,她隻是覺得現在終於安靜了,也沒有討人厭的人來麵前晃悠。
可惜事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才這麼一想,酒樓上就多出了一個人影來。
寧凝不請自來地往白得得跟前霸氣一坐。孔王山雖然小輩被打撈得乾乾淨淨,但幾個老的還在,所以寧凝也還是有大小姐的派頭。
“白孔雀。”
“寧山雞。”
兩人彼此寒暄了一下,說不得還真有東荒域的既視感。
“這麼無聊啊?”寧凝問白得得,她跟白得得一樣,都是不喜歡修行的人,成日遊手好閒四處轉悠。
白得得白了寧凝一眼,不說話。
“咦,你今兒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容舍呢?”寧凝又問。
“死了啊。”白得得喝了口茶大大咧咧地道。
寧凝嗤笑一聲,“死了?看你這表情可不像是死人的表情,該不會是被人踹了吧?”
白得得瞥了寧凝一眼,難道如一那瘋子不瘋了?從盤古大陣裡出來的時候,傻鳥明明說如一是瘋瘋癲癲地跑了的,才落下因果回溯鏡的。
如果如一也回了白盟域?跟寧凝碎嘴了?那可就不妙了。白得得心裡咯噔一下,這臉可就丟大了,足夠寧凝笑話自己一百年了。
寧凝見白得得一愣,拍腿笑道:“該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哈哈。”寧凝笑得花枝亂顫的,白得得真擔心她把腰給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