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我想要更好地活下去,哪怕是在這個扭曲的,不知所謂的家庭裡。
*
鬼也會做夢嗎?
想到這個問題時,她迅速給出了否定的回答。
當然不會,成為鬼後甚至都不需要睡覺。
可是,為什麼,我又會想起她,想起她在陽光到來之前滴落在地上的眼淚?
那個想要拉著她一起逃跑,離開那田山的蠢貨。
冰冷的手扶在乾枯的樹乾上,她閉上眼睛。
原來……鬼也是會哭的啊。
恍惚的情緒隻存在了幾秒便消失了,她的心迅速堅定起來:我沒有錯,感情什麼的簡直就像是個玩笑,沒錯,隻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我要活著,更好地活下去。
她不想死,不想死在殺鬼人冰冷的刀下,哪怕她已經習慣了冰冷的溫度。
她不想死,不想死在暖日和煦的光芒下,哪怕她也渴望過那溫暖的存在。
“我沒有錯。”
無論是鬼,還是人,如果想要更好地活著,舍棄些不必要的東西都是在明智不過的選擇。
她堅定地相信著。
*
“大人說了,不要去招惹她,那個叫作桑島花的女人。”
坐在桌旁的所有人都知道,桑島花是前些日子累帶回蜘蛛山的人。
或許也不能說人,她的味道比較特殊,不人不鬼,有點奇妙。
暫且算她是人吧。
有鬼猜測過,或許這是累看中的下一個家人。這個猜測一出,很多鬼紛紛讚同,畢竟累喜歡收集家人的事實在深入鬼心。
“去看看嗎?”有鬼提議。
“累不是說不要去招惹那個桑島花嗎?”作為姐姐的她向來靠譜,也是家中最得累信任的成員。
作為母親的鬼也同平時一般怯弱:“……那還是不要去比較好。”
蜘蛛身的弟弟抱怨了句“什麼嘛”,但還是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堅持要去看看那個桑島花的打算了。
在這個家裡,累的話擁有最高的約束力,或者說,家裡的其他成員都畏懼著這個鬼。
隻是,大家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已經放棄去招惹的桑島花卻主動來招惹他們了。
所以這樣的話,也不算違反了累的話吧?
蜘蛛山的色彩永遠都是灰藍的,陰暗又沉鬱,就像是它的氛圍一樣。她不懂色彩藝術之類,可也知道這樣的顏色,這樣的氛圍很適合像他們一家的鬼。
死氣沉沉地扮演著一家人,卻根本無法體會到真正家人間該有的情感是怎樣的。想到這裡,一個早已在陽光下消失地身影在她腦海中劃過。她想,也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個愚蠢的想要逃開的家夥說不定才是最適合成為家人的鬼,畢竟,她的那些想法那些沒有意義的感情和人類倒還有幾分相似之處。
“來找個鬼,問些問題。”少女出現時帶著些林中的冷氣,臉上的笑容又將那森寒的氣息吹散了不少。
看到桑島花時,有那麼一刻,她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在顫抖。
於方才不合時宜劃過腦海的鬼和眼前這個名為桑島花好像要重合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