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呈皓回頭看向孟思維。
“你想知道?”他問。
孟思維緩慢地收回視線,對著蘇呈皓:“嗯。”
蘇呈皓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
“不過你要是想聽,我可以說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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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思維今天回家回得有些晚。
她安靜站在門前,在拿出鑰匙的時候停了一會兒,開門的時候,廚房裡傳出煙火的氣息。
蘇呈皓工作很忙,連一頓答謝宴都顧不上吃,現在已經在飛機上。
孟思維無聲來到廚房。
兩人剛才在微信說過,裴忱說他下餃子。
孟思維看到裴忱在流理台前。
他穿了件襯衫,襯衫袖口挽到小臂,他正低頭在流水下仔細清洗一把蔬菜,然後把洗好的蔬菜扔進熱水翻滾的鍋裡。
孟思維默默地看著,最後一點點走近,伸手,從後輕輕抱住男人的腰。
裴忱這才發現孟思維已經無聲無息地回來了。
他似乎想轉身,隻不過孟思維從後抱住他腰,臉頰貼在他背上,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孟思維少有的黏人,裴忱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手臂,然後揚唇:“回來了?”
孟思維把臉貼在裴忱的背上,隔著襯衫感受到男人體溫的熱度:“嗯。”
裴忱想起她之前寫在本子上的那些緊張的準備:“今天法官有問到你嗎?”
孟思維:“問道了。”
“不過都是蘇呈皓幫忙答的,我在那兒坐著就好。”
裴忱了然點頭:“這種情況開發商會上訴很正常,第二次庭審好好準備,結果基本不會有什麼變動。”
“好,”孟思維回答時依舊牢牢抱著裴忱的腰。
裴忱發現孟思維今天不知怎麼格外的黏。
他很喜歡她這樣黏著,隻是水已經開了,要是燙到她就不好了。
裴忱關小火,低頭去摘孟思維一直圈在他腰上的手臂。
他抓住孟思維的小手時發現觸感有些不對,裴忱擰了下眉,然後抓著孟思維的手在燈光下,發現她指節上有些輕微的擦傷。
“怎麼弄的?”裴忱立馬轉身問。
孟思維低頭看了看自己指節上的幾道擦傷。
她嘗試著解釋:“呃,應該是在路上,走路甩手的時候,不小心跟牆碰了一下。”
她解釋完後自己都覺得自己的這個理由好像太牽強。
於是果然,孟思維對上裴忱“你覺得我會相信嗎”的眼神。
裴忱索性回身直接關了火,然後靠在流理台前麵對孟思維,繃直唇線,顯然是要等到她老實說實話為止。
這是裴忱唯一的,會對孟思維表露出不高興,情緒嚴肅的時候。
她的職業他無法左右,她做出決定,他能做隻有最大程度的支持。
可是無論什麼情況,她必須首先保護好自己。
孟思維拉住麵露嚴肅低氣壓的裴忱:“你想哪兒去了。”
“不是工作弄的,是我剛剛……”孟思維還是坦白,“去打了個人。”
裴忱:“打人?”
孟思維沒有再說,緩緩看向裴忱。
多年過去,他眉宇間褪了青澀的稚氣,麵對她時神色皆是柔和,隻有五官輪廓,依舊可見從前那個冷漠的,孤獨的,抗拒的,仿佛永遠把自己封閉在整個世界之外的少年模樣。
那樣的少年似乎或許都不會心動,可是一心動,便是一生的至死不渝。
孟思維記得自己那七年過得很好。
她讀大學,戀愛,工作,買房,相親。
像任何一個普通人的人生那樣按部就班地走著。
青春時期的那段拚命喜歡一個人,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過往,被她當做一段少女時期酸澀的心事,結束了,便深埋在心底。
或許以後偶爾會想起來,回想起曾經的自己,隻有釋然地搖頭一笑,隻是在心裡再也掀不起什麼波瀾。
她坦然到可以跟從前的那個人合租。
重逢後,她以為他獨自經過的那些年,也跟其他所有的天之驕子一樣,坦蕩,驕傲,順遂。
可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他的一切,好像都不是她以為的那樣子的。
孟思維想起同學錄上的那兩個字。
她垂著頭,動了動喉嚨,忽然帶著一絲哽咽:“裴忱,我沒有……突然就不要你。”“我也不知道……你在等我。”
裴忱聽到,對著孟思維低下的頭訥了訥。
孟思維剛才去打了那個改掉她同學錄的人。
她之前就知道被改掉,但是她一直以為,對於裴忱而言,這件事,她後來的喜怒哀樂,她的傷心難過,或許沒有那麼重要。
但所有的現實一點點告訴她,並不是那樣。
裴忱靜靜聽完,注視孟思維說話時纖顫的睫毛,他眸中的情緒似乎這麼緩緩積聚,最後凝成深不見底的濃黑。
裴忱伸手抱住孟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