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到了頂點。
柳東睿看她一副要硬剛的架勢,趕緊順著她的後背慢慢的安撫:“你先彆上頭,你想想後世拆遷要折騰多久,“合村並居”真要實行起來可沒有那麼容易,不是想做立刻就能做的。”
林穀雨還氣呼呼的:“名字都起好了,離實施還有多遠?現在根本不用像後事考慮那麼多,真要實行快得很!”
柳東睿無奈的說:“你先冷靜一下!至少讓我把自己的分析說出來,你聽一聽有沒有道理好不好?”
林穀雨努了下鼻子,抿著嘴說:“那你說吧,我好好聽聽你是怎麼想的。”
柳東睿失笑,為母則剛,這把怒火連他都沒放過,語氣那個勉強哦!
柳東睿不覺得“合村並居”像宣傳的那樣簡單
,事實上,除了沒有分開住,現在的生產隊的勞動安排已經是根據勞動能力來定的了,工分和口糧就是根據一家的勞動量來定的,跟“合村並居”的那個說法幾乎沒有什麼大的不同。
這麼分析的話,現在搞“合村並居”最直接結果就是讓社員們集中居住,把原本團成一團擰成一股繩的一家人給強製性的分開,軍隊裡這麼做當然沒有一點問題,那時軍隊的紀律要求,但在村子裡搞這個好像有點多此一舉的感覺。
“雖然現在我還想不出來,但可以肯定的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肯定有彆的目的,看看下一步乾什麼咱們應該就能知道了,應該不會等很久。”
果然他猜的一點沒錯,下一步的行動很快。
“合村並居”的消息傳出來沒幾天,率先在縣城城關公社推行起來,聽說城管公社把幾個連隊集中安排在村裡幾間空房子裡,社員們一人分了一個鋪位,原來的家裡除了自己的被褥衣服生活用品,其它什麼東西都不準帶進去。
林穀雨吃了一驚:“社員們原來的家都不讓住了?全部搬到空房子裡去?”
柳東睿點點頭:“聽說原本要求的是讓大隊給每個連隊蓋一棟房子,就跟集體宿舍似的那種,讓社員們搬到裡麵,但是現在冬季不適合蓋房子,城管大隊就連夜修補了幾間沒主收歸集體的舊房子,讓社員們住了進去?”
林穀雨瞪大了雙眼,簡直難以相信!她原本以為就算集體居住是像那種大雜院似的,幾家人分住在同一個院子裡,雖然很不方便,至少房子還是社員們的房子,比較適合居住。
“那種好多年沒忍住過的破房子就算臨時修了修,又潮又黴的,住著怎麼可能會舒服?社員們原本的房子再怎麼破至少裡麵東西是齊全的吧?還有啊,除了被褥衣服生活用品全都不讓帶進去,社員們家裡的東西就全白扔了?”
柳東睿就說:“看來目的就在這了,把人都趕走,除了生活必需品不能帶走,其它都得留下,也就是說非常方便進去翻找,無論社員們在屋子裡藏了多少糧食,一點一點翻總能翻的到。”
“就算一時找不到,時間長了,社員們肚子餓的受不住,早晚都會露出
馬腳,看來縣裡是堅信生產隊偷藏了糧食了,費這麼大的功夫,繞這麼大的圈子,也要把糧食給找出來。”
林穀雨氣炸了,心裡一直說:“太不要臉了,真是太不要臉了,怎麼能想到這麼惡心的法子。”
她就去找大隊部柳光耀,把柳東睿打聽的消息全說了,然後說:“大隊長,這勞什子合村並居太過分了吧,社員們好不容易蓋的房子,不讓住,讓那麼多人擠在一幾間破屋子裡,這明明就是倒退!地主家有臉麵的長工還能有一件單獨的屋子呢。”
“再說大家夥生活習慣也不一樣,有的睡的早有的睡的晚,睡覺有的打鼾有的磨牙,想想就受不了。”
“還有啊,夫妻兩個不能住一塊,孩子跟母親還不能住一塊,這是什麼爛規定?我家和和那麼小的孩子,還在吃奶的孩子,不跟我一起住她吃什麼?喝什麼?哭了誰去哄?拉了誰洗尿布?這麼多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直接跟您說吧,咱們大隊要是搞這個我帶頭不配合!”
大隊部裡除了柳光耀,還有柳文明以及幾個柳姓族老,幾個人一句話都沒能說就聽她小嘴叭叭叭跟機關木倉,說了那麼一大通話。
黃英今兒在林穀雨家院子裡聽了兩嘴,也跟著一起來了,她已經坐穩了胎,挺著個很不明顯的肚子,說:“大隊長,像我這種懷著孕的,平常聞著點怪味兒就想吐,跟一堆人住在一塊就天天啥事不敢,光端著個盆子坐那吐了。”
老黑媳婦兒恰巧也在院子裡,“大隊長,咱乾啥跟他們一起折騰啊?女同誌還好說,多少講究點乾淨,那些大老爺們晚上沒人給他們端洗腳水,能有幾個會主動洗腳的?估摸著一進屋子那味兒能把人給熏跑,依俺看啊,這事兒就是瞎折騰,它真不成。”
柳光耀也覺得是胡鬨。
他現在自己搞不懂的事情奉行一條準則——能拖就拖。
彆說,這個準則大多數時候都很管用,柳河大隊既不挨著縣城又不挨著公社,屬於有點距離但距離又不是特彆遠的那種,縣裡、公社裡有什麼活動一般都是先從離政府離公社最近的開始,比如像這次首先中招的城管大隊。
相對來說柳河大隊算是能有一點反應的時
間,所以,他就決定靜觀其變,看彆的大隊是怎麼個搞法。
他就說啦:“你們彆那麼擔心,咱們大隊肯定不會讓咱們的社員那麼折騰,不管怎麼著,你們這些正懷著孕或者喂著孩子的婦女是肯定得照顧的。”
這個所謂的“撤村並居”隨便想一想就全是毛病,各種隱患,
果然,沒過多久,也就差不多一星期左右吧,就出了一件大事——城管公社的一個女社員被生產隊乾部給“欺負”了。
那個女社員剛結婚沒多久,趕上這回的“合村並居”搬進了那幾間破房子裡,一間屋子裡烏泱烏泱的十幾個人,她很不適應,新婚小夫妻,正是最黏糊的時候,每天晚上就偷偷摸摸的找她老公說說話,當時避免不了摸摸小手,親親小嘴之類親密的舉動,當然,人家是背著人的。
“不知怎麼的,生產隊裡有一個民兵頭頭巡邏的時候就看見了,犯了色膽,有一天故意找理由把那女人的丈夫給支開了,那個民兵頭頭就悄摸摸自己上了,沒一會兒就被那女人給發現了。”
最蠢的是那個民兵頭頭仗著生產隊長是他堂叔,威脅那女人不準告訴彆人,要不就要她男人好看。
那女人氣壞了,第二天就告訴了她男人,結果倒黴的是他男人是個糊塗蛋,一聽威脅腿就軟了,知道後不但沒有幫她出氣,反而為了能少乾點活,暗示自己的老婆他一點都不在意。
那婦女一氣之下跑回了娘家,娘家人是隔壁大隊的,根本不怵城關公社的乾部,直接越過了公社去縣裡告生產隊乾部耍流氓,這才鬨的很多人知道,縣裡現在議論紛紛的。
黃英聽完唏噓不已,低聲問:“三嫂,你說的這事兒真是真的?”
怎麼不是真的?比真金還真,一手的消息來源。那受了欺負的女人跟林穀雨娘家在一個生產隊,王棗兒因為這事兒還特意跑過來一趟讓她注意安全。
柳婆子氣的不行,呸了一口唾沫,“那個民兵頭頭不是個好人,那女人的男人更讓人生氣,就是個孬種,就為了乾活輕省點彆人給他帶綠帽子都不介意,這要是擱在舊社會,還不得賣兒賣女啊,跟這種人過下去,還不如一頭撞死。”
黃英歎息:“那女
人以後的日子可咋過呀?”
林穀雨就說:“聽我娘說,她娘家人一定要求要離婚,那個民兵頭頭被抓起來了,估計要槍|斃,他那個當生產隊長的堂叔也被擼了下來,接受公社的調查。”
林穀雨為那個同村的姑娘感到很不幸,盲婚盲嫁看見一個家裡條件過的去、長的還算好看的人就稀裡糊塗的嫁了,沒成想遇見了一個長著兩條腿的畜生;同時又為她感到高興,趁著年輕趁著還沒有孩子,早點看清了渣男的醜陋麵孔,她的果斷、她娘家人的支持,相信她一定能過的更好。
由於這件事的影響特彆的大,幾乎整個屏南縣的老百姓都聽說了有這麼一回事,一傳十、十傳百,把這個所謂的“合村並居”導致的壞事傳播的惡劣了十倍百倍,當然,更有可能的事彆的地方也發生了類似的事情,隻不過借了這個事情被人宣揚了出去,總而言之,這個“居心叵測”的運動就這個被緊急叫停,再也沒能繼續往下開展。
1958年秋冬的查瞞產活動才算是暫時的告一段落,林穀雨和柳東睿都狠狠的鬆了一大口氣,這回真的是運氣好!躲過了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隻有二更,下一章就是過年了,然後應該就是春荒。
我儘量趕一趕,留點存稿,這樣現寫,有時候頭腦風暴不出來,一時半會而想不到好的劇情,三合一壓力還挺大的,作者君最近頭發掉了很多······
好可憐,求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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