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雲箋低聲:“我好麼?你不覺得……我背景太過複雜,與我在一起要背負許多東西,會很危險,也很累麼?”
這些已經不是最主要的了。
薑眠溫柔回望著他。
和他在一起不會危險,也不會累。
那些他嘴裡所說的遙遠的東西,真正燒到她身上時,眼前的人,已不是彼時的人了。
等他們反目成仇那一天,他就不會對她這樣疼愛,這樣憐惜,所有的溫柔都蕩然無存,她的阿箋哥哥將不複存在。
可是這一刻她忍不住,好像情竇初開,就是無法自抑,隻要在這一刻擁有他就好。
這一刻,這一天,隻要他還是眼前這個令她心動的人,無論叫勇敢還是自私,她隻是不想讓自己遺憾。
擁有過再失去和始終不曾擁有,都是很苦的,但隻有這兩條路能走的話,她不要約束自己——用日後他麵目全非的日日夜夜去後悔,她不想,她要得到他,得到和他在一起的回憶,留給將來的自己一一細數。
理智如此清醒,感情如此放縱。
薑眠說:“你是最好的,你說的那些……”
她偏頭想了想,很認真的樣子。想好了,誠實告訴他:“不重要。”
宴雲箋淺淺笑了:“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嫌棄?”
薑眠也笑:“我為什麼要嫌棄?阿箋哥哥,我都已經想好了,要麼我們在一起,要麼我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過,做自己的事情,空閒的時候就想你。我這輩子就這兩條路會走。旁的什麼人,是一眼也不會多看啦。”
宴雲箋靜靜看著她。
漫天星辰倒映在靜謐的河水中,粼粼碎光折在他眼眸裡。
他的氣息圍困在四周,目光如此侵略性,薑眠臉頰一點一點燙起來,低下頭,有些羞於與他雙眼繼續對視。
宴雲箋輕道:“阿眠,你知道方才剛剛下水時,我心裡在想什麼嗎?”
薑眠正亂著,聽見他說話,立刻很給麵子的問:“在想什麼?”
他在想什麼呢。
懷中溫香軟玉,通過水的托力被牢牢貼在他身上,他幾乎能感受到她每一寸玲瓏溫軟。
她是他深愛的人,無需任何撩撥,已經讓他淪陷。更何況方才情形,他有無數時刻幾乎想沉淪在自己無邊的深情與欲望之中。
可他不能,也不敢。
在這幕天席地的河水中,他已經算是輕薄了阿眠,若再失分寸,縱死,也贖不清罪過了。
宴雲箋微笑道:“我當時想,我這樣抱著你,實在唐突了你,等你清醒過來,一定再也不肯看我一眼,理我一下了。”
薑眠連忙搖頭:“我哪有那麼不講道理,你是為了我好,我能不知道嗎麼,就算我不是這樣喜歡你,我也不會怪罪你啊。”
宴雲箋彎唇,笑容比天上的月亮還要奪目生輝。
笑什麼呀?自己這麼直接,他也太含蓄了吧?薑眠緊了緊手臂:“所以呢,說了這麼半天,你還是沒有說你喜不喜歡我?”
流水潺潺,樹靜月深。
阿眠,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宴雲箋緩緩低頭,目光為未移動半分,凝視薑眠,一點一點與她額頭相抵。
他們二人鼻尖若有似無輕蹭著,薑眠繃不住笑了,她不想再問,沒有什麼能比他的動作表達的更貼切。
宴雲箋抱著人,懷裡滿是溫軟與淺香。
他動了動唇,聲音輕的像低歎:“阿眠,我答應過義父,不讓自己沾染你。”
他的聲音像是隔一層水膜,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影影綽綽聽不清楚。薑眠抬頭仰視宴雲箋:“阿箋哥哥,你說話聲音好小,我聽不清。”
她認真的樣子太可愛了,宴雲箋忍不住又抱緊些,低頭看他,唇角又翹起些弧度。
“剛才說的那些都不重要了。阿眠,我不想做一個無恥之徒。”
有些決心一旦下定,就再也無可更改了。
一往而深這條路,本就沒有回頭的權利。
他會跪在義父麵前,求他原諒與同意。他會為自己爭取,隻要阿眠也喜歡他,他就永遠不會放開她的手。
宴雲箋低聲道:“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了結,用最快的速度。信仰留給我的那些責任,我一定完成,我會把一切危險的、肮臟的事情掃清,不叫那些侵染你分毫。”
他話裡的情深意重,比烈酒還要醉人。
她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她知道他會做到。隻要他還是她獨一無二的阿箋哥哥,他一定會保護好她。
薑眠把頭抵在宴雲箋頸窩上,不願去分辨自己究竟是清醒還是瘋狂。
“阿箋哥哥,我會一直陪著你。”
一直陪著你到,我再也找不到你那一天。
宴雲箋笑了。
聽見他淺笑的聲音,薑眠抬起頭對他眨眨眼睛:“阿箋哥哥,你剛剛問我知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那你知道我方才在想什麼嗎?”
宴雲箋彎著眉眼搖頭,她古靈精怪,他又怎知她小腦袋裡那些奇思異想。
薑眠湊近了些,仰頭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嬌憨可愛的不成樣子:“當時你抱著我,我腦子裡亂的很,隻有一個念頭特彆清楚——我想讓你親親我。”
宴雲箋眸光陡然一暗。
好半天,他磕絆:“你……你是不是覺得……”
“覺得什麼?”
罷了。
真是拿她沒辦法。
望著這雙澄淨烏瞳,裡麵寫滿了純粹的依賴與愛意,宴雲箋激蕩的心終是一寸一寸軟了下去。
他緩緩靠近,越來越近。
在距她嬌嫩唇瓣還有半寸之遙時,他一直強撐的氣息還是亂了。甚至下意識閉上眼睛,長卷的睫羽顫個不停,和平時冷靜自持,運籌帷幄的樣子判若兩人。
緊張和羞澀仿佛會傳染,雖然是她先撩的,但見他如此,加之氣息極近,幾乎將自己全部籠罩,薑眠也卡住說不出任何調侃之語。撐了兩下,也慌亂地閉上眼睛。
刹那間,一個蜻蜓點水,不含任何情.欲的親吻落在唇上,隻感受到溫熱的瞬間便輕輕離開。
什麼嘛……
就這……
這……
薑眠心裡腹誹,臉上卻滾燙的愈發厲害,嘴上不敢再撩撥,老老實實裝作淡定移開目光,不看他。
宴雲箋撐不住笑了。
輕撫她柔軟的小臉後,大掌扣著她後腦將她圈攬在自己懷裡。
“烏昭神明在上,阿眠。我一定娶你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