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1 / 2)

丹陽縣主 聞檀 10810 字 10個月前

第22章

夜裡下起了細雨, 聞玉坐在窗邊,靜靜地看著窗外被雨浸潤的朦朧紅色。

“四少爺在憂心選世子的事嗎?”徐先生問他。

聞玉卻不答, 於是徐先生又問:“那你可是在想四小姐?”

聞玉將手肘搭在窗邊,隨後他輕輕地點了下頭。

徐先生就笑了笑:“四小姐不過離開了一日,您就這樣想她嗎?”他平日裡習書不是這樣的。

“那看來四小姐對您是非常好了。”徐先生說。

聞玉想了想, 嘴角微挑笑了笑:“嗯。”

教了他這麼久, 徐先生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笑。

“四小姐怎麼對您好的呢?”徐先生繼續問。

聞玉說:“她說永遠不會離開我。”

徐先生卻笑了笑:“但如果四少爺一直如此的話,四小姐也許有天就離開您了。”

聞玉聽到這裡,才看向了他。

“四少爺如果一直不與人交流,無法做到心智周全。四小姐恐怕也會頭疼您的。四少爺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為能保護彆人的人,四小姐便也放心您了。”徐先生說。

薛聞玉的目光閃了閃,似乎在思索徐先生的話。

細密的雨絲落在窗欞上, 庭院中傳來細密深邃的雨聲,似近似遠。

徐先生看著薛聞玉輕歎,他試探了這麼久, 還是發現以四小姐作為突破,他最能接受。

“倒不如四少爺自己日漸正常起來。讓自己變得強大, 便想要什麼都有了, 四小姐想要的你也能給她。您覺得呢?”

薛聞玉遙望著細雨,他突然淡淡地說:“先生是在說世子之位嗎?”

徐先生驚訝於他終於開始同他真正的對話, 他說:“金鱗豈是池中物, 四少爺才智不凡, 而四小姐畢竟是女流之輩, 很多事情若您肯出手,是非常簡單的。”

聞玉聽了一笑,他將袖口上沾的一點碎屑弄掉,再把袖口弄得十分平整,繼續看著窗外的細雨。

而大房之中,薛雲海坐在周氏對麵,元珍坐在周氏身側替周氏捶腿。

周氏長出了口氣:“你是說,國公爺更重意於衛衡?”

薛雲海道:“本來國公爺就是更喜歡衛衡的,隻是老夫人喜歡我們家。但我近日似乎覺得,老夫人也漸漸覺得衛衡好了。所以兒子才有些憂心。”

周氏喝了口茶說:“我之前也是憂心這個問題,若是在咱們薛府裡,你自然是能拔得頭籌的。但跟衛衡比,我卻沒這麼有信心……”

薛雲海眼神微閃:“還有薛聞玉。”

周氏看向他,薛雲海就說:“自上次雲濤被淘汰後,我仿佛覺得,國公爺更喜歡薛聞玉了一些……”

周氏聽了深深地皺起眉。

薛元珍卻在周氏身邊微微一笑說:“這傻子雖說有些天分,但卻是不如哥哥你的。倘若沒有薛元瑾,他難不成還能留到現在?我看若是薛元瑾出了什麼意外,這傻子就留不成了。”

薛雲海看向妹妹,妹妹平日柔弱,他是沒料到妹妹會突然說出這樣果決的話。

周氏道:“你妹妹說的也有道理,咱們若是能把衛衡和薛元瑾一同除去,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薛雲海一時深思起來。

*

第二日天放晴,元瑾一行人回到薛府,定國公那邊的授課還未開始。元瑾下午便帶了婆子去寺廟中上香。讓婆子在香客休憩的地方等她後。她一路沿著回廊往前走,準備去陳幕僚的院子。

她路上還在思索爭奪世子的事情。

如今時間越來越少,恐怕就這幾日,定國公就要下決定了。最大的問題是沒料到竟然有這般快,聞玉的劣勢就是準備不夠充分。若能得到那本兵書自然會好很多。

陳先生住的院子種了些棗樹,正是枝葉繁茂的季節,枝椏上掛了些青色小果,累累綴滿枝頭,還遠不到能吃的時候。

她看到滿園的陰涼,心情才好了一些。罷了,如今也是一步步來而已。

書房的門開著,似乎正是為她留的。

元瑾拾階而上,看到他正在寫字。竹製的隔扇支開,涼風透進來,他一手的袖子卷著,露出的半截手臂筋骨結實,卻有一道細長的傷疤。

“來了?”朱槙說,“你似乎遲了一些。”

元瑾看了一眼那疤,倒也沒問出來:“那先生可寫完了?”

“見你遲遲不來,我已經開始做事了。你怕要等片刻了。”朱槙指了指院子那頭,廡廊角落下的那張竹椅,“那裡涼快。”

元瑾心想,他這意思是哪裡涼快就到哪裡呆著嗎。她走過去坐在了竹椅上,樹蔭如蓋,斑駁的陽光透在地上,重疊堆積的細碎陽光。她望著那些樹梢上青色的小果,竟漸漸的有一絲困倦,閉上了眼睛。

書房內一道側麵輕輕打開,來人走到朱槙麵前,低聲道:“……殿下。”

“嗯。”他擱下筆,“機密的東西都收起來了吧。”

“收起來了。”來人回到,靖王才叫他退下。

朱槙才走出書房,見她似乎睡著了。雪白的麵容覆著長睫,幾縷頭發粘在臉上。

他以為她睡著了,但在他接近的時候,她卻已經極為警惕的睜開了眼。看到是他,她的神情才鬆了下來。

“走吧。”朱槙竟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然後徑直走在前麵。

元瑾想他怎的突然揉了下她的頭發,她是縣主,從小到大,也隻有太後和父親敢揉揉她的頭。但他這樣的行為,她似乎也不討厭,反而覺得有種被人當成小孩的縱容感。她見陳先生竟走到前麵去了,就道:“陳先生,還是我走前麵吧。既是我想要這書,怎能讓你打頭陣。”

朱槙欲言又止,雖然早知道她要來偷他的書,但因為她是邀請自己一起去……偷的。所以他也沒有叫侍衛撤下,心想直接帶她進去,也沒有人會攔她就是了。現在她居然想打頭陣?

“你一個小姑娘,如何能打頭陣。”朱槙說,“就是傳出去,我也會被人恥笑的。”

“此事隻有你我二人知道,怎會有第三人再知。”元瑾卻道,“你跟在我後麵就是了。”說著就走到了前麵去。

朱槙也拿她沒辦法,隻能跟了上去。

他心想自己跟緊一些,應該也沒事就是了。

誰知元瑾又停了下來,轉身看著他。

朱槙有些覺得莫名其妙:“又怎麼了?”

元瑾微歎了口氣:“陳先生,你當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啊。你我二人跟得太緊,豈非太過形跡可疑,你還是離我遠一些,旁人才不會懷疑我們是一夥的。”

朱槙失笑,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人家元瑾說得很有道理,他隻能點頭:“好好,我離你遠一些就是了。”

元瑾才繼續往前走,她來之前已經計劃好了,這守藏經閣的守衛會在下午換一次,這時候守衛最為薄弱,能悄悄進去,但肯定不能成功離開,因為換人的時候是很短的。而藏經閣左側有一座空置的後罩房,到時候偷了書便藏到那裡,從後窗翻走逃跑。

若守衛太嚴,不能混入,也隻能作罷了,再想彆的辦法了。

藏經閣掩映在寺廟恢弘的佛殿之中,是座兩層高的樓宇。這裡已經是崇善寺最淨僻的地方了,少有香客經過。此處遠山蒼茫,山巔碧藍,而寺廟中檀香隱約,宛如佛音,是阿耶賴識無所不在,無不浩瀚。

元瑾看到此處時,倒真是感慨崇善寺之恢弘。她有一瞬的恍惚,仿佛那日在重重廡廊迷路,看到屋簷下層層鏤雕的一百零八羅漢圖。

好處也是這裡建築極多,還種著蔥蔥鬱鬱高大柏樹,很易掩藏。

元瑾先帶著陳先生藏在廡廊之後,看到守在藏經閣的兩個護衛離開後,才對他說說:“你先在這裡等我,我去試探一番,看周圍是否還有暗衛。”

有時候除了門口有護衛,暗中也有人盯著。一般機要之地都是如此。

朱槙聽了稍微有些意外,這小姑娘還挺警覺的,竟知道防備暗中還有的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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