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話說侄女像姑,外甥像舅。從遺傳學角度不是沒有根據的。
徐清菀有些眉眼處,的確像她已故的媽媽。
尤其是配上她今日的打扮
,施嫿的胸口悶得透不過氣,反複掐緊水蔥般的手指,骨節處早已泛白。
她不確定徐清菀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
餐廳裡,白思嫻留意到施嫿她們那桌買單後好像並沒有直接離開。
她親眼看見施嫿往盥洗室的方向去了。
白思嫻雖然上次被賀硯庭的威懾嚇住,但心裡一直憋著一股氣,看著施嫿脫離她的掌控依舊混得風生水起,她就心裡堵得難受。
她隨口說自己要去洗手,徐清菀並沒注意施嫿的去向,隻是一味擺出貼心好兒媳的人設,便主動說想陪她一起去。
這對貌似關係相當融洽的準婆媳便攜著手徑直進了盥洗室。
白思嫻在外間的化妝室沒見到施嫿,就猜測她應該還在裡麵。
等徐清菀從隔間出來,她就找了個借口讓徐清菀先走。
等了沒幾l分鐘,果然等到施嫿出來。
她笑意盈盈地堵上前,眼底閃著刻薄的光暈:“這不是施小姐麼,好久不見了。”
施嫿沒心情和她耍嘴皮子,冷著臉挪開目光,瑩白的指尖伸至自動龍頭下,自顧自地洗手。
白思嫻哪裡肯罷休,她盛氣淩人地開腔:“呦,這麼大譜,還真把自己當家主夫人了不成,你不過老九手裡的一枚棋子罷了,這一切你心知肚明不是麼?”
施嫿不緊不慢地擦淨了指尖的水漬,慢悠悠地側過身麵對她,反唇相譏:“堂嫂,彆仗著年歲大就擺不正自己的身份,好心提醒你一句,我丈夫向來清明無私,若是你僭越冒犯,後果怕是你們這一房各個都擔當不起。”
白思嫻這樣的人精哪能聽不出她字裡行間的威脅。
這是拿她丈夫賀璟洺和兒子賀珩手裡的生意和前程地位在威脅她麼。
她心裡多少是怵的。
畢竟這些日子以來,傻子都看得出賀硯庭對施嫿多加袒護,就好像施嫿真是他的女人似的。
可理智和邏輯告訴她這必不可能。
賀硯庭莫名其妙同施嫿領證,大約根本沒打算公開,他為的不過是借由施嫿之手拿到老爺子手裡能夠為他所用的東西。
這樣天懸地隔的兩個人,還真能做夫妻不成?
施嫿不過一介孤女,老爺子一去,她身上再無利可圖。
賀硯庭除非是瘋了才會選她當自己的太太。
白思嫻篤信自己的邏輯推論,咬了咬牙根,勉強鎮定:“你不會真以為自己攀附上老九這棵大樹就一輩子得勢了吧。走著瞧吧,等老爺子人一走,老九這場戲就算唱罷了。到時候狡兔死走狗烹,你還指望老九那等狼子野心之輩會把你的小命當回事兒?
當初我好心好意想安排你進蔣家當少奶奶,人家蔣家世代豪門,又是明媒正娶,蔣柏亨那傻孩子偏還一心傾慕你。你偏不要,非賭這口氣,我就等著看你是怎麼作死的。”
施嫿唇色有些浮白,眸底卻像是淬了冰,冷冷地掃落在白思嫻身上,瘮得她無端端打了個
寒顫。()
施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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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思嫻莫名生出恐懼之感,這太荒唐了。
一個賀家的養女,居然會令她生畏。
白思嫻腳下有些軟,但還是強撐著,踩著高跟鞋,大步往盥洗室出口處邁去。
徐清菀並沒有拋下準婆婆獨自返回,而是乖巧地在門外等了半晌。
隱隱聽到裡麵爭執的動靜,她起先聽不清,便沒有進去。
等後來好似聽見白思嫻口中喊出施嫿兩個字,她才忍不住狐疑返了回去。
這一返回去,就恰恰好同施嫿透著涼意的視線直愣愣懟上了。
徐清菀並不知曉施嫿與賀家九叔領證一事,又見施嫿周身透著凜冽寒意,忙不迭將目光投向白思嫻,軟著嗓子:“阿姨,你和表妹在聊什麼呀?”
白思嫻勉強恢複正色,平淡道:“沒什麼,咱們走吧。”
她固然恨施嫿恨得牙癢癢,卻也清楚施嫿與賀硯庭領證一事決不能透露給外人徐清菀。
徐清菀順理成章地挽上她的手,兩人正欲離開。
施嫿清冷的嗓音卻從後方落下——
“徐清菀,你身上這裙子我瞧著眼熟,哪來的?”
徐清菀腳下鞋尖滯住,莫名覺得施嫿這口氣令人膽寒。
但又想著白思嫻也在場,當著長輩,她不信施嫿能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
何況施嫿不是一向軟柿子任人揉捏的模樣麼,那次訂婚宴是碰巧新家主在場,若是沒這號人,她怕是也隻能吃啞巴虧罷了。
念及此處,徐清菀緩緩轉身,目光循著向下,故意在自己香檳金絲絨禮服上凝了一瞬,繼而抬眸,彎唇淺笑:“眼熟便對了,沒想到表妹記性這樣好,這款禮服是我從佳士得拍賣會重金拍下的,表妹你瞧,是不是很襯我,嗯?”
施嫿烏沉的眼瞳狠狠一抽。
佳士得。
原來不是她多心。
竟真的是她母親的遺物。
施嫿冷著臉,迫近了一步,纖細柔膩的指尖略略施力,指甲最尖利的頂端劃過女人法式大方領下全然袒露的鎖骨。
“脫下來。”
輕輕啟唇,清靈柔婉的嗓音聲調並不高,卻字字清晰,透著懾人心魄的涼意。
徐清菀心裡瘮得慌,聲音莫名發虛,軟著腳徐徐後退幾l步,顫巍巍地不忿:“憑什麼?這是我合法拍得的物品……”
施嫿標誌的鵝蛋臉上並無怒容,眼底也唯有平靜。
可是徐清菀和白思嫻卻眼睜睜看著她的神色一寸一寸慢慢沉了下去,滑膩的下頜也緩緩收緊。
她生得這樣溫婉動人,又是輕盈嬌柔的身形,根本無法叫人恐懼。
但不知為何,她們竟是從她身上感受到幾l分叫人打從骨子裡畏懼的氣息。
有點熟悉……
就好像,賀硯庭給人感覺一般。
不露聲色,卻足以令人戰戰兢兢。
“施嫿,
() 你……”
徐清菀覺出氣氛不對,正欲遁逃,然而她根本來不及轉身,隻感覺麵前一陣寒風拂過,繼而空氣中便炸開一聲脆響。
“啪——”
她倏然瞪大了眼睛,眸底滿是驚愕。
白思嫻亦是一驚,側目便看見徐清菀白皙的臉頰上已經被烙印上根根分明的手指印。
淡淡緋色以極快的速度變至鮮紅。
徐清菀隻覺得火燒火燎的疼痛,鑽心撓肺又極度羞恥。
她居然被施嫿扇了耳光。
大顆大顆滾燙的淚水瞬間溢出。
“白阿姨……”
白思嫻也瘮得不輕,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那個亦步亦趨跟在她兒子屁股後頭的小姑娘,什麼時候這麼野了?
隻見施嫿麵無波瀾地複又迫近二人半步,隔著咫尺的距離,隻聽她在徐清菀耳邊冷冷落下一句。
“憑你不配。”
-
這一日跌宕起伏,施嫿到了晚上依舊如常上播。
她在鏡頭前鎮定自如字正腔圓的模樣,宛如什麼都未曾發生一般。
下播後開車返回雁棲禦府。
一路上,施嫿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瀾姨和連姨都已經來了,今晚她注定要與賀硯庭同塌而眠。
不僅如此,除了關起門來看不見的部分,她還有更多方麵需要入戲呈現。
對,就是入戲。
甫一踏入彆墅正門,連姨就笑眯眯地迎出來接下她手裡的提包。
“小嫿回來了,工作很辛苦吧,剛才我們都看午夜新聞直播了。”
瀾姨的聲音也隨之傳來:“囡囡上電視可真好看,要不是我睡得早,真是每晚都想追著看。”
施嫿被她們誇得麵色紅潤,糯聲道:“都這麼晚了,您兩位還不睡,好端端的看新聞做什麼?”
“不是我們要看的,這得問你老公。”
突如其來的“老公”二字,尖銳又突兀。
施嫿心尖顫了顫,目光猝不及防與端坐在沙發上的賀硯庭對上。
“可不,小嫿你瞧,電視還沒轉台呢,九爺估計是你的頭號鐵粉。”
沙發上的男人雙腿微搭,清雋的麵容風平浪靜,半晌才意味不明地睨了她眼,聲線倒是溫和:“餓了麼,兩位大廚給你準備了一桌宵夜。”
施嫿今天的心情沉悶苦澀,可望向他矜冷雅貴的側臉時,依舊怔怔多看了幾l秒,一時間挪不開目光。
等她緩過神來,才低低應了一聲:“是有些餓了,給瀾姨和連姨添麻煩了,你們年紀大了,以後還是早些休息,大晚上下廚豈不受累。”
夫妻二人來至餐廳落座,瀾姨絮叨起來一時半刻是停不下來。
“你們倆都忙,更要吃好,吃得營養豐富才行,這會兒我可得趁著這幾l天好好給你們整頓整頓菜譜,今後都儘量在家吃兩頓,彆胡亂對付。”
餐廳分明有明
亮的冷白古典吊燈。
此刻卻不知何故沒開。
隻亮著暖橘色的昏黃壁燈,餐桌上還燃著不同高度燭台,靡靡燭火,將這尋常的一頓宵夜,愣是營造出情侶燭光晚餐的氛圍。
兩位阿姨的良苦用心,施嫿自然領悟到了。
看來還真是被賀硯庭言中了,恐怕連姨真的是爺爺安排的眼線。至於瀾姨,大概也是因為了解賀硯庭的孤高清冷不近人情,所以想助攻一波吧。
施嫿說不清心裡的滋味是無奈還是酸澀。
但她已然入了戲。
平日無事發生的時候,她最怕撒謊騙人。
沒想到今天心情低迷,她反倒成了絕佳的演員。
一頓飯下來,她時不時給賀硯庭夾菜,還主動開啟各種話題,聊得停不下來,儼然一副蜜月期新婚夫婦的作態。
而她這般主動熱情的時刻,賀硯庭也來者不拒。
他好像也被她代入了戲,深邃幽寂的眼神逐漸變得曖昧拉絲,若即若離的旖旎氛圍快要將兩位老仆歐裹挾淹溺了。
瀾姨留下一罐自己釀的楊梅酒,讓他們夫妻二人品嘗,旋即便借口收拾廚房溜了。
連姨更是不知何時早就沒了蹤跡。
看客們都散了。
施嫿卻入了戲,一時半刻抽不出來。
她喝了好幾l杯清甜微酸的楊梅酒,隻覺得爽口解渴,好喝極了。
暗昧的暖黃燈光下,她隻覺得臉頰莫名灼燒,口中酥.酥.軟.軟地呢喃了句:“這楊梅酒好甜,真好喝欸,老公,你怎麼不嘗嘗?”
脫口溢出的曖昧稱呼,令男人瞳孔輕抽,冷白的腕骨捏著酒杯,抖了抖,莫名的酥麻從耳際直逼尾椎骨。
心神猶如亂麻,但漆如深潭的眸子依舊清冷。
他保持著端方紳士的坐姿,像是八風不動的佛嗣。
無聲的喘息卻在無人覺察的情狀下越來越重。
賀硯庭早已洞察少女今夜似乎藏著心事。
其實不僅僅是今夜,早在數日之前,她白皙的小臉在麵對他時,就已經透著一層沉甸甸的疏離。
他不明何故,黯然惘惑,卻也不忍責問。
想來一個剛步入社會的事業型女孩,工作上遇到些困境,也是必經之途,施嫿不願提,他也不打算加以乾預。
在她不願意傾訴的心事上保持沉默,是他對她的尊重。
但施嫿今晚的狀態似乎更添異樣。
她時不時伸手撫觸自己發燙的臉頰,唇瓣間發出含混不明的嚶.嚀。
受了酒精浸染,整具身子莫名燥熱,唯一的念頭隻想去戶外透風。
甚至顧不得餐桌對麵的“老公”吃飽了沒有,她猛地站起身,動作幅度之大,險些將餐椅掀翻。
細膩柔白的小腿虛虛軟軟,腳步趔趄地踱著,她哪裡知道口感清甜如解暑冰飲的楊梅酒竟是由42度白酒釀泡一月而成的。
她隻以為自己是倦了,想去庭
院外吹吹風,然後躺上大床倒頭就睡。
賀硯庭留心到她的異常,鼻息間清酣的酒香隱隱浮蕩,對上少女暈著不明潮.紅的臉頰,他大致猜到了什麼。
起身,長腿邁開追過去,試圖攙扶住她。
少女卻愈發混沌,平日剔透純澈的瞳仁此刻雜糅著惡劣的情緒,沉積數日的酸澀經過今日的層層激化,已經生出破罐破摔的激憤。
砰的一下,綿軟纖薄的身體晃晃悠悠栽倒入男人懷中。
鼻息間被那股熟悉清冽的木質香氣縈繞席卷,她本能猛地敞開胳膊,軟軟地摟住男人精.壯的窄腰。
她毫無遐思,隻為了讓自己站穩些而已。
“施嫿,你喝醉了。”賀硯庭眉心微蹙,低沉清冷的腔調肅然提醒。
然而下一瞬,少女像是聽見了什麼令她不快的話語,粉白的鼻尖嫌棄地皺了皺,勉強站穩身子,糯糯嘟噥著:“胡說八道,我又沒喝酒,哪裡會醉,何況我酒量好著呢……”
“我,我喝了龍舌蘭都能乾成大事!”
賀硯庭表情微滯,一時語塞。
他呼吸平穩,體溫卻是遠超尋常的燙。
明明沒醉,她的醉意卻似會傳染。
男人沉著臉,想嚴肅克製。
忽而卻啞然失笑,像是受了小狐狸的蠱惑,抬手輕輕掐了下她嫩得能出水兒的臉皮。
“這樣厲害,倒是說說乾了何等大事?”
施嫿隻覺得腦仁滋滋抽疼,她秀眉蹙緊,用力搖晃了下腦袋,非但沒緩解痛意,還頭昏得更加厲害。
腦袋一沉,腳下愈發的軟,想獨立站穩再無可能,嘴裡還喃喃嗔怪:“哼,我、我憑什麼,要、要告訴你……”
少女的身子搖搖欲墜,賀硯庭不得不將她摟緊,語氣也染了幾l分無奈,平日的疏冷褪卻了三分:“不說罷了,先回房休息。”
他扶著她欲往電梯處走去。
施嫿卻抵死掙紮:“不、不要坐電梯,壞,電梯壞了。”
懵然熏醉的少女鬨著不肯坐電梯,執意非要走樓梯,偏偏那雙失了控製的雙腿根本站都站不穩,隻能像隻嬌氣憊懶的樹袋熊似的,偎在男人寬厚的懷裡。
烏黑柔順的長發已然散亂,露出熏紅稚氣的臉頰,和一雙晶亮的荔枝眼,透著未經人事的懵懂。
她已經二十一歲,介於未熟與熟之間。
那具柔若無骨的軀體毫無戒備地在他懷裡磨來蹭去。
蹭得聖人也要拱火。
賀硯庭眸底閃過炙色,喉結滾動一瞬,旋即俯身將她打橫抱起。
小姑娘纖膩的脖頸順勢垂搭上了他的肩頭,被他身上幽深的檀香蠱惑了神誌,竟毫無羞意地拱起鼻子嗅了嗅他頸間好聞的氣味。
溫軟如玉的鼻尖在他頸部的肌理磨蹭,時不時還觸碰到那鋒利飽滿的喉結,她絲毫不慌,更不知身陷險境,糯糯囁喏:
“賀、賀硯庭,你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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