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46(1 / 2)

恃寵入婚 萬莉塔 14290 字 8個月前

京市的初秋總是來得格外早,出了末伏夜裡就不熱了,小院裡桂花飄香,秋燥時分最宜食蟹,眨眼到了吃第一批蟹的好時節。

落座包廂不過片刻,一道道菜陸續上桌。

施嫿人還有些恍惚,腰後那股源於男人臂彎的熱度似乎還未散去。

他薄唇吐出那句話時,摟她摟得那樣緊。

那句話裡,聲線似乎是含著笑意的,雖然很淡,令人覺得莫測。

也不確定是否是她的錯覺。

但因著那句話,施嫿將杯中的普洱都嘗出了絲絲甜味。

賀硯庭依舊是八風不動地坐在那兒,端起茶盞微抿,眸色清明又深沉。

施嫿隻覺得心虛,不敢明晃晃地與他對視。

這間私房菜館在胡同深處,位置很不起眼,門口甚至連店名招牌都見不到,低調到近乎隱匿的程度,卻能夠在深夜時段送來一道又一道精細雅致的菜品,甚至奉上了全蟹宴。

施嫿看得出,這裡素來隻招待貴賓,恐怕是不對外營業的,隻是不知道是哪位京圈貴公子的私人玩票產業。

她是很喜歡吃蟹的,今年總覺得還不到時候,興許今晚是跟著賀硯庭才能享這口福。

全蟹宴琳琅滿目,施嫿最喜歡的還得是熟醉蟹,雕花的香氣入口馥鬱,蟹膏飽滿,鮮甜的蟹黃隨之溢滿齒頰。

端坐於對麵的男人正不緊不慢地進食,舉手投足間都透著矜貴。

她不由得腹誹,他倒是優雅鬆弛,好似車內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個夢罷了。

甚至有幾分賭氣地想,那翟淞怎麼就知道把車內擋板升了起來,直接隔絕了那台勞斯萊斯前後的空間。

聽說翟淞替賀硯庭開車的年份可不短了,是他從國外帶回來的親信之一,莫非是早前在國外就常常見識這等場麵?

豪車她也不是沒坐過,怎麼從未見過這樣的車內構造。

全密閉的隔斷屏,好似是專門為車的主人做壞事而準備似的。

該不會……他總在車裡逮人就親吧。

越想就越是慪得慌,沾著蟹膏的櫻桃唇無意識地微微嘟起,像個鬨情緒的小朋友。

她今天中午就吃得很少,上播前也就啃了個飯團,這會兒是真餓了。

胸口堵著一團氣體,半是甜蜜,半是懊惱,到底都是不可為人道的小心思。

她隻好將心中毫無根據的胡亂思緒儘數驅逐出去,迫使自己定下心神,沉浸享受這頓早秋的蟹宴。

對麵的男人眸底溫潤,不露聲色地睨著她。

施嫿絲毫不察,她一顰一笑的微小神態都儘數落入男人眼中。

銀白細長的蟹勺,落於他修長好看的手指,就像矜落的神嗣在把玩一件藝術品。

施嫿自顧自悶頭吃著,除了口感濃鬱的熟醉蟹,盛在橙子裡的蟹釀橙也相當美味。

她有意無意地不去看對麵的男人,也懶得欣賞他吃飯時究竟有多麼優雅

迷人。

自然也分毫並未覺察,男人今晚並不是很餓,吃了沒多會兒就擱下了筷子。

倒是拿著精致趁手的剝蟹工具,默不作聲地剝落滿滿一碗蟹肉。

再用蟹勺舀上金黃色的蟹膏和流汁的蟹黃,澆頭般倒在溫熱的麵條上,稍稍拌勻,冷白的腕骨略一施力,一言不發地將麵碗推至小姑娘麵前。

施嫿愣了下神,怔然抬眸,望了望眉目清雋的男人,又忍不住盯向這碗過分豐盛的麵。

濃鬱的蟹香味撲鼻襲來,她抑製不住地咽了下口水。

蟹黃和蟹膏肉眼可見都裹滿了每一根麵條,而白如玉般肥美的蟹肉未免也太多了……

這簡直是一碗,自製的plus版禿黃油撈麵。

何況還是賀硯庭親手製的。

施嫿瓷白的臉蛋上滿是怔忪,詫異地望著他:“這是給我的?”

男人端著茶盞,抿了口普洱,麵色無瀾:“自然。”

“你自己怎麼不吃……已經吃飽了麼?”施嫿攥著筷子,手有些顫,二十一年來頭一回切身感知到受寵若驚是怎麼個滋味。

讓她吃大佬親手剝的蟹肉,還有他親手拌的禿黃油,未免也太折煞她了。

就因為,她是他的太太。

所以理所應當享受他親自服務的待遇麼。

賀硯庭倚著靠背,不輕不重地睨了她眼,似是啞然失笑:“飽了,你還在長身體,胃口好就多吃點。”

施嫿又拿筷子拌了拌,明明是挺不好意思的,可這嘴不知為何不大受控,被蟹膏浸透的麵條不知怎麼就入了口。

過分鮮甜的口感在嘴裡爆開,滿足感太強了。

……

酒足飯飽起身離開時,心情好似舒暢多了。

私房菜館小庭院的每一處景都分外彆致,隻是一陣夜風襲來,施嫿下意識撫了下自己的小臂。

她身上還穿著上播時的淺水綠套裙,袖長到小臂中間,露出一截蔥白的肌膚。這個季節,她下班時通常都會披上外套,今晚是因為遇上了黎成宥,忙著跟他說話,便忘了換。

風裡染著絲絲涼意,她沒覺得很冷,反倒眯了眯眸,被風拂過臉,心莫名發酥,懷疑自己有點醉了。

不是因為車上那個曖昧不清的唇邊吻,也不是因為賀硯庭那句話。

隻是因為熟醉蟹裡的花雕罷了。

嗯,一定是這樣的。

施嫿踩在青石板路上,步履不快也不慢,肩頭忽而多了幾分重量,她腳步頓住,微微側身,烏沉的瞳仁與他對上。

一件沾染著男人體溫的西裝外套被披在了她肩膀上。

他體溫天然便比她高,西裝裡的溫度是暖的。

她微微垂下頸,細聲說:“我不冷的。”

賀硯庭沒搭腔,卻忽得抬手,骨節分明的長指輕輕捏住她被風吹得散落的發絲,耐著性子,依次捋到她耳後。

有意無意的觸碰,少女的耳垂變得殷紅。

氣氛莫名添了幾分曖昧,而且不是生疏的那種,施嫿心神紊亂,她察覺自己甚至覺得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在她與賀硯庭之間已經很熟悉了。

纖翹的眼睫輕顫著,她忽然又生出大膽的問題,幾乎要從嗓子眼裡溢出來。

——所謂夫妻關係。

——是法律層麵上的夫妻關係,還是包含情感層麵的。

她很想問,但咬了下唇,到底沒能問出聲。

這段時間以來,她這樣溫吞的人,都開始嗜賭成癮了。

求他主持公道是賭。

求他結婚也是賭。

三番五次的賭,她如今卻還尚存一絲理智。

終究,也有她不敢賭的東西。

月光下嬌豔欲滴的唇瓣,啟唇時到底改了口,透著難以掩飾的慌張:“翟淞還沒過來……車子究竟停哪兒去了,怎麼這樣遠。”

少女的心猿意馬,落在成熟內斂的上位者眼中,成了她的嬌怯抗拒。

賀硯庭不露聲色地後退了半步,漸漸氤氳的暗昧戛然而止。

今夜車裡之舉,已是明確試探,他不想逼她太緊,也不願看她心慌害怕。

“他快到了,我去抽支煙。”

寡淡的音色傳來,他長腿信步,靜靜走向遠處。

施嫿下意識循著他望去,隻見他冷白修長的兩指捏著一枚煙盒,從中取出一支細長煙管,漫不經心地點燃。

良久,他緩緩籲出一口煙,寂冷的煙霧飄蕩在沉黑夜幕中。

隔著幾縷灰白的煙霧,施嫿忍不住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

他眉目冷峻,整個人深邃莫測令人無法琢磨。

她對他的好奇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生出一探究竟的膽意。

但到底還是怵的,想到今晚自己恐怕又要與他同睡一張主床。

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像真夫妻了。

是不是終究有一日,會假戲真做。

施嫿也不知起了什麼念頭,大膽地走上前,立在他身側。

蔥白細嫩的指尖探出去,不由分說捏住了他把玩於掌心的煙盒。

借著月光,她終於看清煙盒的細節。

雖是做舊的銀色,但應該是純手工琺琅,有著獨特的花紋。

這樣精致好看的煙盒,她不禁覺得有些暴殄天物。

拿來擱首飾似乎更合適些。

這自然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夾在指間的煙草味過分誘人,明明是沉靜潮濕的氣味,可空氣中都浮蕩起徐徐茶香,顯得那支琥珀色細長煙管分外神秘。

她想品嘗這味也不是頭一回了。

心念乍起,她無聲粉飾,細嫩的下巴微抬,主動搭腔:“這個琺琅煙盒是古董嗎?”

賀硯庭身型未免太高,垂著眸看她,就像是睥睨,帶著與生俱來的距離感。

半晌,他略眯了眯眸,偏頭吸了一口,唇角勾起極淡的哂意:“你好像在沒話找話。”

“咳。”少女咳了聲,到底選擇老實交代,“很好聞,可以給我嘗一口麼,就一口。”

他委實太高,她出於本能,下意識微微墊腳,瑩潤的唇在靡靡月光下一張一合,像是在引.誘人犯.罪。

男人飽滿的喉結神不知鬼不覺滾動了一瞬,呼吸燙了三分,脫口卻是果斷拒絕:“不可。”

“為什麼?”施嫿儼然不甘,眼睫眨了又眨,細膩的鼻尖皺了皺,“難不成這煙會上癮?”

男人幽深的瞳仁忽明忽暗,倏而火光乍起,倏而又遭強行壓製而歸於寂滅。

少女對此絲毫不覺。

她隻想嘗嘗和他一樣的煙味罷了。

男人卻並沒有鬆口的跡象,一改平日的縱容,良久方才淡聲道:“嗯,會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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