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眾鬨事(2 / 2)

女宦 江南梅萼 8721 字 10個月前

“那趕又趕不得,夫人您說怎麼辦?”蘭馨問。

“既然是求是書院的學子,就讓管家去找他們的院長來,教人不嚴,本來就是為師之過。還有,讓府裡的人嘴嚴一些,彆把府前的事傳到少爺耳朵裡去。”鐘夫人道。

蘭馨:“啊?可是,方才奴婢回來的時候,看到少爺已經出去了。”

……

太尉府門前,眾人看到鐘羨獨自從府裡出來,喧囂之聲為之一靜。

鐘羨一身隱葵紋的素錦長袍,身姿挺傲神色如常的站在太尉府前的台階上,其人其貌,當真是蕭蕭如鬆下風,軒軒似朝霞舉。

“少爺,他們……”管家鐘碩想上來與他說明情況,鐘羨手一抬,道:“不必多言,我俱已聽見了。”

他上前兩步,居高臨下看著眾人道:“諸位可知,大龑律法上有規定,聚眾鬨事者按律應下牢獄羈押五日。諸位既是求是書院的學子,想必是要參加今年秋闈的。可若因為聚眾鬨事而被下獄羈押,即為品行有失。罪人之後尚不能參加科舉,何況是自己下過牢獄的,這一點,諸位可清楚?”

眾學子平日裡苦讀四書五經,對律法倒是無多研究,聽鐘羨這般說,皆吃了一驚,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時沒有敢接話的。

分散在人群中的兩人遙遙地互看一眼,其中一人便高聲道:“鐘羨,你不要危言聳聽,若我等來為同窗討個公道便算聚眾鬨事,那你這包庇藏匿殺人凶手的又算什麼?有道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雖是太尉之子,我還偏就不信,這大龑的天,真能被鐘太尉一手遮住不成!”

“就是,法不責眾,公道自在人心。今天這事說到哪兒我們都是占理的。”

“沒錯,你若是不心虛,可敢讓我們進去搜上一搜?陶行時那個殺人犯肯定就躲在裡頭。”

“對,鐘羨,把殺人犯陶行時交出來!”

“把人交出來!”

有人挑頭,眾人書生意氣難抑,便又開始七嘴八舌群情激奮起來。

“殺人犯陶行時?這是哪來的定論?京兆府還是廷尉府?”鐘羨問。

眾學子被問住,還是先前開口的那人高聲道:“他殺人是有人親眼所見,無需官府定論。”

“既然有人親眼所見,直接去告官便是,捉拿案犯是官府之事,豈容得你們借此名頭聚眾滋事?”鐘羨依然不氣不怒。

“有道是官高一級壓死人,廷尉都是你爹鐘太尉親手提拔的,你與陶行時交情匪淺有意袒護,又有做太尉的爹當靠山,苦主便是告到官府,恐怕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我等與宋兄好歹同窗一場,縱然知道此舉於理不合於事無補,也不過為他略儘綿力罷了。”那人義憤填膺道。

眾學子聽他語出悲愴,便有人挺身出列,對鐘羨拱手道:“鐘公子,我等雖無緣與你同窗共讀過,卻也素聞你的才名與賢名,敬仰已久。今日我等聚集到貴府門前,彆無他意,隻想你給句準話,陶行時究竟在不在貴府之中?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鐘羨回禮,道:“若諸位真的隻為這一個答案,我現在就可以告訴諸位,他不在鐘府之內。”

那學子還未說話,後頭那人便高聲道:“你說謊,昨夜有人看著他從後門進了你們鐘府,至今未出。”

鐘羨抬眸看向那人,眼神漸冷,道:“我隻道在書院求學的多是溫文儒雅進退得宜之人,倒不想還有兄台這般膽識過人快人快語的,你也是求是書院的學生?”

眾學子聞言,紛紛回頭看向那人,一看之下發現都不認得,當下便有人指出道:“你是何時入的書院,為何我們都不認得你?”

那人道:“我是半個月前剛入書院的,隻因近來身子不好,直到昨日才去書院報道,諸位師兄不認得在下,也在情理之中。”

這個理由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原來如此,”鐘羨接話道,“在下不才,敢問兄台‘孟軻敦素,史魚秉直。庶幾中庸,勞謙謹敕’這句話作何解?”

那人頓時神色慌亂,支支吾吾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鐘羨冷笑道:“能入求是書院求學的,總不會連《千字文》這等給幼兒啟蒙的書都未曾讀過?”

那人轉身想跑,府門前的府衛早衝上去將人擒住。

眾學子見此變故,一時懵然。

鐘羨謂眾人道:“諸位兄台,若鐘某沒有猜錯,你們今天之所以會聚集在此,多受此人的蠱惑與挑唆?春和巷殺人案非是你們表麵所看到的那般簡單,諸位既不明真相,還是不要貿然插手的好,以免被人當了槍使,累及自身,反倒得不償失。”

眾學子細細想來,果然如此,一時之間心中多少都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了,正待向鐘羨賠罪,不遠處的街道拐角處卻傳來一陣馬蹄之聲。

眾人循聲望去,卻是鐘慕白得了消息馳馬趕回,身後還跟著大隊的官府衙役。

到了近處,鐘慕白掃視眾人一眼,對跟在身後的一位官差道:“李校尉,將這些聚眾鬨事者儘數押回京兆府,查清戶籍驗明正身,再知會戶曹衙門一聲,這些人,十年之內,不準參加科舉!”

李校尉領命,當即指揮後頭的衙役上來拿人。

眾學子乍聽此言大驚失色,然重威之下哪有他們反抗的份,不過片刻便都被衙役押住。

“鐘公子,求你幫我等說情,我等不過一時受奸人蒙蔽而已,實無與貴府作對之意啊!”有人倉惶地大叫起來。

鐘羨也沒想到眼看事情都要解決了,父親會突然趕回來了這麼一招,當即迎上前去欲為眾學子求情。

已然踏上太尉府門前台階的鐘慕白橫他一眼,不悅道:“不過是些不辨是非人雲亦雲之輩,縱然得以為官,於朝廷民生也無裨益,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參加科舉。”言訖大步往府內走去。

鐘羨看一眼哭天喊地的眾學子,追著鐘慕白進府道:“縱然如此,父親此舉,也恐會遭天下士人詬病。”

“那又如何?”鐘慕白忽然停下,看著鐘羨道“人為何要去在意一群螻蟻對你是尊敬還是仇恨?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勞神費力地去跟他們講道理的。權力的意義就在於,隻要你開口,其他人就都得閉嘴!”

鐘羨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愈發強橫的父親,說不出一個字來。

“陶家老二呢?”鐘慕白將目光自鐘羨臉上移開,問。

鐘羨垂下眼睫,神情有些木然道:“不在府中。”

對這個答案,鐘慕白未置一詞,轉身就往府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呀呀,又晚了,不廢話了,親們晚安(* ̄3)(ε ̄*)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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