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旁的隨從看著羅泰的背影咬牙切齒道:“三爺,羅泰越來越放肆了!”
三爺不以為意,悠悠道:“手下人有脾氣不一定是壞事。他有能耐,才敢有脾氣,沒能耐又有脾氣的人,活不到現在。”
傍晚,假山群一側的梓樹林邊上,韓京正看著手下在那兒挖土。四名衛士七手八腳地挖了半天,挖出來一個深坑,然而裡麵什麼都沒有。
韓京將目光投向一旁那個受刑不過主動招供的太監胡三,問:“確定是這兒?”
胡三見坑裡什麼都沒挖出來,也正發愣呢,被韓京一問,忙道:“是這兒,真是這兒,我記得清清楚楚,怎麼可能沒有屍體呢?怎麼可能呢?”
韓京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清楚他除了知道這個埋屍之地外,對於其他細節恐怕沒什麼了解。
他回過頭去看了看積雪皚皚的梓樹林,胡三招供的郭晴林昨夜陳屍之處他們也去看過了,昨夜的雪太大,什麼痕跡都沒留下,雪地裡也沒能扒拉出什麼東西來。
一旁參與挖坑的衛士見韓京憂心忡忡的,過來稟道:“大人,雖然沒能挖出屍體,但這裡的土確實比旁邊的鬆軟,近期一定曾被人挖開過。這太監招供的,未必是假。”
韓京聞言,英眉微皺,想了想,道:“先將他押回詔獄。”
外頭天寒地凍,詔獄的刑房裡頭卻暖和得很,原因無他,刑房裡有個大火爐,燒烙鐵用的。
鄂中站在火爐旁邊,麵色陰沉地看著綁在架子上受了一下午刑,身上衣服都已被血水和汗水濕透的袁冬三人。
刑房的門開了又關,韓京帶人回來了。
鄂中扭頭一看,見方才被帶出去的太監胡三並未進來,心中生疑。
“屍體已經挖出來了,但是根據胡三的片麵之詞無法將郭公公的死與長安聯係起來,你們四人依然嫌疑最大。胡三已經把他知道的都招供了,所以我讓他去治傷了,你們三個呢?是死扛到底,還是和他一樣,把真相說出來,為自己脫罪?”韓京往椅子上一坐,撣著自己衣服上冰雪融化後留下的水珠道。
三人不吭聲。
韓京衝鄂中一抬下頜,曼聲道:“鄂公公,詔獄三十六套刑具不是才用了七套麼,繼續呀。”
次日一早,長安在自己房中醒來,掀開被子卷起床簾,雙腳滑下床沿,她一抬眼,怔住了。
離她床榻三尺開外的地上,密密麻麻地死了一圈紅色蜈蚣。至於為何死在離她床榻三尺開外的地方,那是因為她在那裡撒了一圈滅蟲藥粉。
因不知有沒有漏網之魚,她小心地穿好衣服鞋襪,下了床去房中各處視察。
前麵的窗戶紙被人戳了一個洞,窗戶下麵也死了一大片紅色蜈蚣,門檻後麵隻死了幾條,而後麵的窗戶下麵一條都沒有。看來這些蜈蚣都是被人從前麵窗戶的那個洞裡放進來的。
看看這滿地的屍體,粗略估計一下也有上百條。長安從郭晴林口中了解到,這種蜈蚣其實不是什麼特殊品種,隻是普通蜈蚣從幼蟲開始就給它喂各種毒物和藥物,最後才能長成這樣。成功率大概是百分之一,也就是說同時喂養一百條小蜈蚣,最後能成功存活下來的,隻有一條而已。
看來羅泰為了給郭晴林報仇,也是下了血本了。
長安站在屋子中間,輕輕歎了口氣。要想在她這個位置上生存,真是半點馬虎不得。她在選妃大典上看到鄭新眉的慘狀,知道這蜈蚣的威力之後,就開始天天在窗下門檻裡以及床周圍撒滅蟲藥粉,一天不落地灑了足足幾個月,幾乎已經形成了習慣,才在昨夜救得她這一條命。
隻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的,這句話用在殺人和自保上也是一樣。她不能天天防著羅泰來殺她,她會防不勝防,她需要進攻,因為隻有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
她趁著褚翔去甘露殿當差前將他請到自己房內,當褚翔看到那滿地的蜈蚣屍體時,眉頭猛地蹙起。
“郭晴林雖死了,長樂宮卻還未完全乾淨。必須把這個人,或者說這些人全部揪出來,如若不然,不僅是你我處境堪憂,連陛下的安全都無法保證。”長安道。
褚翔原本還覺得長安殺郭晴林是恣意妄為無法無天,不把陛下和宮規放在眼裡,而今見了眼前這一幕,才知郭晴林這一夥人原本就不該留。這些蜈蚣若是沒有放在長安房裡,而放去了甘露殿,那陛下……屆時他就算以死謝罪,也無顏去見先帝和先太子。
“我知道了。”他握了握拳,轉身欲走。
“還有,”長安叫住他,道“陛下馬上要親政了,精力必須集中在政務上才行。這種事,就不必讓他知曉了。”
褚翔看著長安,因她的這句話對她觀感又好了不少。他點了點頭,道:“你自己注意安全。”
褚翔離開後,長安從枕下摸出閆旭川身上的那塊銀牌,出了長樂宮往掖庭局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今天終於早了一回,老懷安慰。
看到文下有親說越來越沉悶了,是的,鬥爭越殘酷,氣氛自然越沉悶,因為不管是慕容泓還是長安,目前都還沒達到‘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境界。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