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狗膽(1 / 2)

女宦 江南梅萼 8060 字 8個月前

“我要退出。”被長安帶到一間可以談話的空房間後,衛崇也沒繞圈,開門見山道。

“哦?為什麼?”長安問。

她自己雖不懂武功,但和侍衛徒兵們混在一起久了,多少能看出有武功底子的人和沒有武功底子的人的區彆。在她看來,這個衛崇不僅會武,而且絕對是個中好手。她可不想自己甫一接手孔組織就流失這樣一個人才。

“當初我之所以會加入孔組織,是為了報荀老之恩。如今他既已不在,我自然也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衛崇一邊說一邊打量長安。

“是嗎?若是荀老對你有恩,他遇害,你不僅對他的死不聞不問,還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那我是否可以斷定你是個自私自利忘恩負義的人?一個曾在孔組織裡麵身居高位卻又忘恩負義的人,你覺著,我會讓你活著離開嗎?”長安坐在桌旁,一邊說一邊慢條斯理地斟了兩杯茶。

衛崇斜睨著她:“你這是在威脅我?”

“哪有?”長安笑了起來,道“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以你和荀老的關係,應當知道孔組織是為誰為建吧,它真正的主人,可沒你想的那般仁慈好說話。”她將一杯茶推到衛崇這邊。

衛崇眉頭微微蹙起,不語。

“若是我沒有猜錯,你之所以會加入孔組織,不是因為荀老對你有恩,恰恰相反,是你對荀老有恩吧?”長安試探問道。

“何以見得?”

“人的性格多少能從外表上看出來幾分,尤其是像你這樣不屑於掩飾自己真性情的人。你看起來是個真正桀驁不馴的,而桀驁不馴的人通常都有個通病,那就是不喜歡欠彆人的。你想啊,你若是欠了彆人的,不管是錢還是情,在那人麵前你還怎麼傲得起來?聽聞荀老在世時,每有召喚,你也不是隨叫隨到,加上現在他剛死你就要走,這可不是你這種人對待自己的恩人該有的行事態度。而若隻是利益交換,你在麵對他的召喚時態度也不該如此怠慢,所以我猜你加入孔組織最可能的原因是,你對荀老有恩,而你自己正好也有一件光靠你自己完不成的事,於是荀老提出報恩,用他的能力來幫你完成這件事。以你桀驁的性格自然不會同意乾坐著等旁人來幫你,於是你要求自己也加入進來。對嗎?”長安狹長明亮的眸中還帶著幾分不甚清醒的醉意,可這些微醉意並不影響她的思考能力。

衛崇目光沉沉地盯著她,不說話。

“若是上麵我的假設成立,如今你提出退出,我想也不外乎兩個原因。一,那件事荀老已經幫你完成,他是你在這個組織裡唯一的牽絆,他不在了,你自然也不想再留下。二,那件事荀老還未能幫你完成,但是你能接受荀老以報恩的名義與你合作,卻不願意單方麵請求我這個新上任者繼續幫你完成這件事,所以你提出退出,想繼續獨自去完成這件事。如果你想順利離開,你現在必須告訴我,我猜的對,還是不對?”

氣勢相當的兩道目光在空中膠著片刻,衛崇緩緩地吐了口氣,道:“對。”

“那件事到底完沒完成?”

“沒有。”

“那就好辦了,我們來談條件吧。我知道你這樣的人不願意受拘束,所以離開孔組織是遲早的事,我的要求是,在你離開之前,給我培養一個能取代你的人,待他通過我的考驗之後,我放你離開,並向你保證,隻要你嘴巴夠緊,不管是朝廷還是孔組織,都不會有任何人找你麻煩。作為交換,我會在你離開之前,幫你完成那件事。”長安道。

衛崇冷笑一聲,道:“你憑什麼認為荀老到死都不能為我完成的事,你能?”

“那麼你又憑什麼認為孔組織都不能為你完成的事?你自己能完成?還是說,你此番提出離開,原本就是想擇木而棲?”長安盯視他的目光陡然尖銳起來。

衛崇看她半晌,突然又笑了起來,與方才不同的是,這次的笑帶了淺淺的趣味。

“你居然是這樣一個人,真是奇哉怪也。”他自語一般道。

長安聽他這話說得奇怪,忍不住問:“你什麼意思?”

衛崇卻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隻道:“論起做事的不擇手段,你或許真的比荀老強。”

“這有助於你做決定嗎?”長安笑眯眯地問。

衛崇起身:“我再考慮考慮。”

“考慮好了還來這裡,叫這裡的掌櫃派人傳個信給我便好。”長安也不強迫他。

衛崇走後,長安也不欲多留,帶著圓圓和袁冬剛剛走出德勝樓,恰安府一名侍衛急急尋來,見了長安一行,上來行禮道:“安公公,紀姑娘不見了。”

長安眉頭一皺,問:“怎麼回事?”

侍衛道:“您和袁管家走後不久,紀姑娘說要去探望薛姑娘,王隊長就派了兩名侍衛隨轎去了。結果紀姑娘這一走,一個多時辰都未回轉,王隊長覺著不對,派人去薛姑娘那兒問,一問才知紀姑娘根本不曾去過薛姑娘那兒。因著夜深了,路上也沒人可問,紀姑娘連人帶轎子就這麼不見了。”

長安聽罷,轉身上馬車,道:“回去再說。”

轉眼來到安府門前,卻見門前的巷子裡已然停了一座轎子,轎旁除了轎夫之外還還站著一名提了燈的仆人,轎中隱隱傳來咳嗽聲。

見長安回來,那仆人彎腰對轎中說了什麼,接著轎簾一掀,一名孱弱的青年男子從轎中走了出來。

雖隻見過一麵,但長安還是打眼就認出了他,上次替林藹說情的陳複禮。她心中一定,又是一怒。

陳複禮上前向長安行禮,道:“情非得已深夜攪擾,還請安公公恕罪。”

“進來說話。”長安轉身往府中走去。

一行到了客廳,長安屏退下人,問陳複禮:“是你抓了我的人?”

陳複禮微微欠身,道:“實不相瞞,在下若有這個能耐,也不至於被逼著深夜親自來見安公公了。在下就是個傳話的。”

長安見他滿臉病容,似是比上次來時還要憔悴些,冷哼一聲,道:“什麼福州五大世家之一,雞鳴狗盜藏頭縮尾!”

陳複禮道:“他們說,隻要安公公您放了林公子,那位姑娘自會完好無損地回來。”

“他們在哪兒?”長安問。

陳複禮歉然道:“我不能說。”

長安冷笑,道:“看來就是怕被我逼問下落,才派你來的。”一個病秧子,說不得輕輕打幾下就死了。

陳複禮苦笑:“我父親原是林家庶子,入贅到我母家,從血緣上來說,林公子與我乃是堂兄弟,他們覺得由我出麵再合適不過。”

長安懶得為難他這樣一個來傳信的,遂問:“如何交換?”

陳複禮道:“他們的意思是,您先放了林公子和黃簑,他們接到人就會立刻出城。待他們出了城,那位姑娘自會回來。”

“回去告訴他們,我同意了,明天一早就放人。替我警告他們,我的人隻要少一根汗毛,就算他們出了城,也彆想再回福州!”

陳複禮作禮道:“多謝安公公,安公公的話我一定轉達。”

送走了陳複禮,圓圓立馬就湊上來嘰歪道:“爺,就算你擔心紀姑娘也不該這般輕易就答應了他們,太歲頭上動土,不狠狠拾掇一番怎解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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