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六月,天氣開始一天三變。中午陽光豔烈,下午天就陰了,到了傍晚,更是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甘露殿內殿燈燭輝煌人影亂晃。慕容泓靜靜地坐在窗下看一本山川誌。愛魚趴在他腿上閉著眼咕嚕咕嚕。長安在殿內來回踱步。
晃了半天也不見慕容泓看她一眼,長安停在他麵前,感歎道:“唉呀,是不是夏天快到了呀?怎麼這麼熱,走兩步都讓人熱汗直冒。”她一邊說,一邊拿出帕子裝模作樣地在自己額上摁了摁。
慕容泓抬頭瞥她一眼,目光在她手裡的帕子上停了停,重又低眸去看書,口中淡淡道:“難怪他下午用袖子擦鼻子,原來手帕在你這兒。”
用袖子擦鼻子?鐘羨?陛下,黑人的技術就不能再高明純熟一點嗎?
長安將手帕往袖中一塞,湊過去蹲在他腿邊道:“陛下,鐘羨已經開始一步步走入奴才設下的圈套之中,現在您能不能告訴奴才,您要奴才接近他,究竟意欲何為啊?”
慕容泓眉眼不抬道:“鐘羨是鐘太尉的獨子。”
“然後呢?”
“我要鐘太尉絕後!”
長安:“……”擦,這是多大仇,要人家絕後?
“這……陛下,那傳宗接代的玩意兒長在他身上,奴才也管不住啊!難不成你想讓奴才閹了他不成?”長安愁眉苦臉道。
慕容泓轉過頭看她一眼,突然拿書敲了她一下,眯著眼道:“你再裝傻充愣試試?”
長安伸手捂著頭頂,哀怨地看著慕容泓,道:“陛下,您的氣質呢?您的風度呢?怎麼老在奴才麵前原形畢露啊?”
慕容泓愣了愣,很快回過神來,緩緩道:“沒錯,如朕這般身份,怎麼可以親自動手呢?”
長安唇角一彎。
“如你這般不知好歹的奴才,直接讓人叉出去打板子才對。”慕容泓說完,抬頭作欲喚人狀。
長安抿著唇,以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眼神看著他。
不見她求饒,自己也不可能真為了這點小事叫人打她板子,慕容泓一下掉進了自己剛挖的坑裡,進退不得。
主仆倆就這般大眼瞪小眼地暗自較勁。
慕容泓眼神慍怒:你個死奴才,還不求饒?以為朕真的不忍心打你?
長安長眸眯眯:你打呀你打呀,打死我我也不會傷害我的鐘羨小乖乖一根手指的。
兩人正相持不下,救場的來了——愛魚醒了!
它站起身子在慕容泓腿上撅臀伸爪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圓溜溜的眼睛看了看這湊在一塊兒氣氛微妙的兩人,不明就裡地“喵”了一聲。然後,它做了一件讓長安樂不可支,讓慕容泓啼笑皆非的事。
它開始在慕容泓的肚子上踩奶。
這件事雖然它以前也乾過,但從來沒在人的身上乾過。
看著它那對小爪子一下一下認真地踩揉著慕容泓的肚子,而慕容泓則一臉尷尬地敞著懷讓它踩,長安唇角拉得平平的,一雙長眸流光溢彩。
偏這時慕容泓不知好歹地瞪了她一眼。
“哈哈哈哈!”長安笑得捂著肚子直接滾到地上去了。
慕容泓撫額,感覺自己在這奴才麵前的確是毫無形象可言了。
半夜,雨勢漸急。
甘露殿內殿的長窗上忽然傳來一陣輕叩聲,有人在外麵輕聲喚:“安哥,安哥。”
殿中兩人同時驚醒。
長安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過去開了窗,隻見長祿**地站在外頭,低聲道:“安哥,有個叫呂英的來找你,說是有急事。”
長安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長祿一溜煙地跑了。
長安回身看慕容泓,慕容泓點點頭。長安便裝著肚子痛,拿了把傘出了甘露殿。
長壽自從被貶去看守宮門,已經搬到下等太監的房裡去了,故而呂英此番來得還算湊巧。
長安自然知道他來意味著何事,故而兩人見麵之後,長安二話不說將傘往屋裡一放,就與呂英一起冒雨出去了。
一路來到紫燕閣前,雨勢太急,視線十分模糊,但隱約還是能看到閣上似乎有亮光。
“看來人還沒走。”長安伏在草叢裡,抹一把臉上的雨水道。
“我一見有黑鬥篷從廣膳房出來,立刻就去找你了。”呂英道。
長安潛伏片刻,道:“不行,雨太大了,即便待會兒有人出來,我們也看不到什麼。”
“那怎麼辦?”呂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