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略一沉思,便想出一條奸計,問呂英:“會唱戲嗎?”
呂英搖頭:“不會。”
“一兩句也不會?”長安問。
呂英還是搖頭。
長安泄氣,道:“這樣,我教你兩句,你跟我學。”
呂英不明白這個時候他為什麼還有心情教自己唱戲,但想著他既然能做禦前紅人,總不可能是個瘋子,於是點了點頭。
“公子呀,可見石階己覆滿苔霜,鴻雁幾渡這青天一方。十年來成全春歸夢一場,為何落個玉損消香,卻落個玉損消香……”長安尖著嗓子教呂英。
呂英學了幾遍,也就能唱個□□不離十了。
“記住一定要尖著嗓門學女子的唱腔。好了,現在把外袍脫下來,頭發散開往前披。”長安一邊說一邊幫他拾掇,弄好之後長安抬眼一看,自己心裡也是一毛。眼前之人白衣慘然披頭散發,如果再淒婉哀怨地唱著戲文,再於這樣的雨夜遠遠看去……
長安嘴角勾起奸笑,觀察一下紫燕閣那邊的情況,叮囑呂英道:“待會兒我會到紫燕閣那邊去,你聽到有人大喊‘鬼呀’,就站起來唱著戲邁著小碎步往梅渚那邊走,記住了麼?”
呂英這才明白他想做什麼,有些擔憂地問:“萬一有人追我怎麼辦?”
“不是讓你往梅渚那邊去麼?如果有人追你,你跳進水裡也就是了。怎麼,不會水?”長安問。
呂英道:“會。”
“那就行了。記住,走了之後千萬彆再回來。今夜能否有所收獲,就看你了!”長安拍拍他的肩,自己貓著腰在夜色的掩映下一路跑到紫燕閣的後牆根一株高大的楊樹旁。
紫燕閣二樓,慕容瑛坐在燈下,眉目陰森。趙樞負著手在房中來回踱步,半晌,停住腳步看著慕容瑛道:“我早說過,不能讓趙合進宮,你偏不聽勸。”
“我哪知道你把他教養成這樣!”慕容瑛不悅道。
趙樞一噎,轉身在慕容瑛對麵坐下,放緩語氣道:“不然,還是借故將他拘在府裡,待蕪菁書院修繕好了,再放他出來?”
“你還能拘他一輩子不成?”
“那依你之見呢?”
“一不做,二不休……”
“鬼呀!”樓下忽傳來一聲模模糊糊男女不辨的尖叫。
樓上二人一驚,忙止住話頭不敢出聲。
守在樓下的燕笑指揮著屋裡另外兩名侍女出門去查看,自己推開窗往外一看,隻見不遠處的樹影暗處一道白影正往遠處飄去,淅瀝的雨聲中隱隱約約傳來女子哀怨淒婉的戲文唱腔。
她隻覺背上一涼汗毛直豎,大著膽子繼續觀察片刻,見除了那道越來越遠的白影外,並無彆的異常,於是又將窗關上。
這時那兩名侍女回來了,顯然也受到了驚嚇,白著臉對她道:“隻看到一條白影,周圍並無其他人。”
燕笑點頭,轉身往二樓走去。
“怎麼回事?”慕容瑛問。
“回太後,隻看到一條白影在遠處唱戲,這會兒已經不見了。”燕笑抑著恐懼道。
慕容瑛眉頭一皺,問:“那喊‘有鬼’的人呢?”
燕笑搖頭道:“奴婢沒瞧見,外麵並沒有人。”
“此事蹊蹺,我得趕緊回去。”趙樞拿過一旁的鬥篷道。
“好。”慕容瑛也不留他。
“那事……”趙樞看著慕容瑛,神情略顯遲疑。
慕容瑛側過身道:“我自有主張。”
趙樞見她這樣,知道多說無益,歎口氣出去了。
慕容瑛對燕笑道:“待會兒哀家走了之後,你埋伏在近處,看看今夜這裡到底有什麼蹊蹺?”
燕笑想起方才那道唱戲的白影,心中害怕,卻又不敢不應。
樓外,長安躲在那棵大楊樹的枝葉間,看著樓裡之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直到樓裡的人全部走光,她還是沒動。
燕笑按著太後的吩咐在近處道旁的花叢後站著,看著眼前黑夜寂寂陰雨綿綿,耳畔似乎還回響著方才那白影哀怨的唱腔。想起這宮苑裡頭曆朝曆代後宮傾軋毒計迭出,本就不知死過多少人。前兩年連著換了三任皇帝,更是血流成河,這後苑中的冤魂野鬼,也不知有多少。
這樣無星無月陰雨連綿的深夜,豈不正是這些孤魂野鬼出來找替身的好時候?
她忍著心底巨大的恐懼強撐了兩刻時間,終於撐不住步履淩亂地落荒而逃。
而長安卻在樹上耐心地等了將近一個時辰,估計周圍應該不會再有潛伏的眼線了,這才從樹上滑下來,迅速地沒入雨幕之中。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