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2 / 2)

女宦 江南梅萼 7553 字 2024-03-07

懌心沒想到她會有此一舉,愣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當即否認道:“嘉言,你彆血口噴人!我根本都沒見過這隻瓷瓶!”

嘉言道:“可是今日來過茶室的人,除了在茶室當差的之外,就隻有你。”

“那又如何?你怎麼證明這隻瓷瓶不是你們茶室的人所有……哦,對了,還要有在糕點中下毒的機會。如我沒記錯,今日晨間,茶室隻有你一人有資格前來甘露殿向陛下拜壽,也隻有你一人有在糕點中下毒的機會啊。嘉言,在栽贓彆人之前,還是先想辦法澄清你自己。”懌心轉身向慕容泓跪下道“陛下,嘉言無憑無據誣陷奴婢,請陛下明察,還奴婢一個公道。”

“我就知道你會反咬一口,既然你敢做下此事,自然是打定了就算被我發現,我也沒辦法證明這隻瓷瓶是你放進去的主意,隻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嘉言本來就是跪在地上的,當即朝慕容泓道“陛下,機緣巧合,因想著再有一個月便要過年了,奴婢便找人將茶室所有漆麵斑駁的家具重新刷了遍漆。這隻鬥櫃今天早上剛刷過漆,至今還未全乾,奴婢打開鬥櫃發現這隻瓶子時,因為袖子碰到櫃門,便沾上了少許紅漆。”

說到此處,她抬起袖子讓眾人觀看,那袖子下端果然沾了些微紅色。

“奴婢反複試過了,除非知道櫃子上漆麵未乾故意捋起袖子去開櫃門,袖子才能沾不上漆,若以尋常的姿勢去開櫃門,袖子上是一定會沾上漆的。茶室裡今日當差的所有人的袖子奴婢都檢查過了,並無任何人的袖子上有漆。但將這隻瓷瓶放進櫃中的那人,因心懷鬼胎意在栽贓,心虛之下十有八-九沒工夫注意這些細節,她的袖子上,必定也沾上了漆。懌心,既然你否認這隻瓶子是你放在茶室值夜房的鬥櫃中的,那你自然也沒什麼理由去開那隻鬥櫃了。你敢把你的袖子抬起來給大家看看,以證清白嗎?”嘉言挑釁而篤定地看向懌心。

懌心想起自己當時慌裡慌張的的確沒在意那鬥櫃上的漆是不是新刷的,被嘉言這樣一逼,頓時臉白如紙汗如泉湧,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

見她如此,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正好站在她身邊的長福上去拉起她的胳膊抬起她的袖子,眾人一看,乾乾淨淨,並無漆色。

懌心本來心如死灰,見眾人反應不對,自己側首往袖子上一看,目光定住。

嘉言解恨道:“懌心,雖說無巧不成書,但世上還真沒有那麼多湊巧的事。恰好你今天去栽贓陷害我,茶室的櫃子恰好今天刷漆未乾沾到了你袖子上讓你留下把柄?茶室的櫃子今天根本沒刷漆,我袖子上的,也不過是胭脂而已。不過是我發現了這隻瓶子,懷疑是你放的,苦無證據證明,才出此下策詐你一詐。誰知,還真是你放的。”

慕容泓聞言,笑了起來,道:“嘉言,想不到你還是這般人才。”

嘉言叩首道:“回陛下,奴婢自知愚鈍,不過是吃一塹長一智,在她身上吃過的虧太多,如今知道提防了而已。”

慕容泓道:“甚好,從今日起,便由你取代她的甘露殿侍女總管之位。”

嘉言謝恩。

慕容泓又對鐘慕白道:“鐘太尉,朕知道你關心端王,這掖庭局前幾樁案子辦得也委實不合朕意。此番這懌心就交由你帶去廷尉府審訊。太後與諸位大人可有異議?”

此情此景之下,誰能有異議?

鐘慕白拱手領命:“臣遵旨。”

慕容泓麵露疲色,王咎最是乖覺,見狀拱手道:“既然凶犯已然歸案,陛下病體未愈又勞累了一上午,是該好好歇著了,臣等告退。”

慕容泓頷首,包括太後在內的眾人便陸續退出了甘露殿。

郭晴林負責送客,長安扶著慕容泓回到內殿。

見無人在左右了,慕容泓瞟著長安道:“你怎麼知道糕點裡被下了毒?”

長安笑得狡黠:“陛下何必明知故問?您今日有此一舉,不就是在等人動手麼?更何況,奴才火眼金睛,親眼看到那人下手的。”

“那你竟不吱聲,萬一真的毒死了端王如何是好?”慕容泓板著臉道。

“端王若死,您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太後應當沒這麼好心?”長安道。

慕容泓瞪她一眼,在軟榻上坐下,問:“若你在紫宸門沒遇上鐘羨,你準備如何?”

長安不假思索:“那就會變成,我托人捎了一塊糕點給鐘羨。”

“為什麼一定要搭上鐘羨?”慕容泓不解。

“因為懌心喜歡鐘羨呀,奴才想釣她,自然隻有以鐘羨為餌。不過這次嘉言的表現,還真是出乎奴才的預料。”長安將愛魚抱在懷裡一邊摸一邊若有所思道。

出了宮門,鐘羨看著前頭被衛士押著的懌心,問鐘慕白:“爹,她會怎樣?”

鐘慕白正要上馬,聞言有些詫異地看了鐘羨一眼,不答反問:“你為何關心?”

鐘羨扶著馬鞍,低眉道:“不為什麼,隨口一問罷了。爹,我先回府了。”

鐘慕白看著鐘羨策馬遠去的背影,總覺著他們父子間的隔閡,似乎越來越深了。但,有些事情,即便是父子,也難坦言相告。

鐘羨回到秋暝居自己房裡,在書桌後默默坐了片刻,臉微側,看向桌上那方手帕,手帕裡包著長安給他的那塊萬壽餅。

他將萬壽餅從手帕中取出,盯著看了一會兒後,低頭輕輕地咬了一口。

不管是宮裡還是宮外,主人的惡念和錯漏十有八-九都由奴仆去付出代價,而宮裡比之宮外隻會愈加凶險。今天若無懌心的栽贓之舉,最後結果會是怎樣?

有父親在,端王被下毒一事定然不會不了了之,勢成僵局之後,最可能的結局便是各打五十大板,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抓起來拷問一番,誰能撐到最後,誰就是無辜的。至於有多少人能撐到最後,撐到最後的是不是真無辜,又有誰知道呢?

所以,做奴才的,為了自保,偶爾口是心非,偶爾兩麵三刀,偶爾……偶爾虛情假意,是不是,也是可以被原諒的?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最近烏梅莫名的有些身心俱疲,正努力調節中。不能雙更,親們見諒。晚上早點休息,(* ̄3)(ε ̄*)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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