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簡單的傳送魔法,他的法力值不夠,改還不讓改。換忒斯特施法也不行,諾爾清楚墮落騎士的“智力”。要讓忒斯特施法,他們最多傳到幾百米外,還不如跑呢。
冷靜,冷靜下來,這隻是個題目。
就像巫妖沃爾德洛克……沃爾德洛克?
“沃爾德洛克是巫妖,技能為什麼不加死靈法術?”美術同事的疑問突然浮出回憶。
“沒辦法,它是職業類boss,得考慮所有年齡層的玩家……我也想讓它用死靈法術,但血肉和屍體還是太敏感了,容易被投訴。”當時他這樣回答。
“好吧,看來咱們《塔赫》裡是沒有死靈法師了。”
去他大爺的投訴。
諾爾重重按下沾血的手指,飛快編寫全新的法術。
框架搭建完畢、計算邏輯理順……最重要的,該魔法優先汲取法陣載體的魔力,隻要材料夠用,施術者隻需提供1點魔力值發動。
血書再次扭曲,構建出嶄新的魔法陣。它的線條扭曲,看起來略顯陰森。下一秒,法陣發動,附近的空地泛起黯淡青光。
蒼白的馬骨鑽出泥土,空洞的眼窩燃起鬼火。月光下,兩匹骷髏馬緩緩走到諾爾麵前,恭順地低下頭顱。
村裡還亮著燈的房子僅剩一家。
忒斯特震驚地瞪著諾爾,張了張嘴,終究吞下了所有疑問。他利落地翻身上馬,往馬屁股上狠狠一拍。骷髏馬眼中青光大盛,它抬起前蹄,發出一聲粗啞的嘶叫,利箭般衝了出去。
諾爾一條胳膊扛起佩蒂太太,同樣跳上馬背。
骷髏馬的速度比活馬快了太多。它的蹄子輕輕擦過草尖,疾風撲麵,周遭景物飛快後退。
兩人默契地策馬奔向南方,三岔路村很快被他們甩到身後,但是誰也不敢停——直到他們翻過好幾座矮山,小小的新手村徹底消失在視野。
東方發白,太陽即將升起。兩匹骷髏馬警惕地盯著地平線,煩躁地動著蹄子。身為低級死靈怪物,它們會被陽光瞬間毀滅。
兩人隻得下馬。他們雙腳剛著地,兩匹骷髏馬便飛快散成骨頭,幽影般沉入泥土。
忒斯特扶著雙膝,大口喘氣。諾爾將佩蒂太太小心地放上草地,她的雙眼依舊圓睜,身體卻不再那麼僵硬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可是親愛的,你的秘密也太多了。”忒斯特長發有些亂,他將一縷發絲彆在耳後,氣喘籲籲地說。
“多謝誇獎。”諾爾長舒一口氣,毫無形象地坐到草地上。
忒斯特無語地瞧著他:“你就沒什麼想解釋的?”
“沒有。”諾爾大大方方表示,“反正你又不會跟我過一輩子,咱們很快就會分開。”
“好吧。”忒斯特聳聳肩,禮貌地止住話題。
“不過,要是真有必要……”諾爾一句話沒說完,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嚎哭。
一個女人的嚎哭。
佩蒂太太不知什麼時候恢複了意識,她癱坐在地,繈褓摔到了一邊。那繈褓裡早已沒了嬰兒蹤影,隻剩乾裂散碎的泥土塊。
然而,佩蒂太太看都沒看那個繈褓。她直直盯著麵前的諾爾和忒斯特,眼中全是恐懼。
那不是成人劫後餘生的恐慌。她的眼神單純到有點瘮人,這眼神該屬於五六歲的小姑娘,而不是三十五六歲的女人。
忒斯特瞬間直起身體,握緊“背叛者”。
“你們是誰?這裡是哪兒?爸爸!媽媽!”佩蒂太太尖利地哭喊,雙手拍打著草地,“爸爸、媽媽——救救我!救救我!嗚哇——!”
她拍上手邊的繈褓,泥土塊被砸成團團土煙。
這場麵太過駭人,諾爾反應了足足兩秒:“佩蒂太太……?”
“佩蒂是誰?我不叫佩蒂!我是麗貝卡!白鳥城的麗貝卡!”
她往後爬了兩步,警惕地尖叫,紅發散作一團。
“……彆、彆過來,我爸爸是商隊的,他很有錢,他會找人打你!”
白鳥城是遊戲城邦,看來她不是自己的鄰居,諾爾苦澀地想。
他慢慢退後兩步,放輕聲音:“麗貝卡是嗎?彆害怕,我們沒有惡意。”
“法師,過來。”忒斯特說。
“她隻是嚇到了。”諾爾說,“她應該知道些什麼……”
“過來。”
忒斯特的語氣緊繃得可怕,他快步上前,用力抓住諾爾的後衣領,將人往後拽了好幾步。末了,他擋在諾爾身前,“背叛者”已然化作長劍的模樣。
“起霧了。”忒斯特雙手持劍,金眼睛死死盯著佩蒂太太身後,“那邊草地起霧了。”
諾爾不再說話。
溫暖的晨曦之中,草地無端浮出霧氣。那片霧氣越滾越高,詭異地聚在一處。空氣蕩起熟悉的漣漪,一個被濃霧遮掩的身影出現在佩蒂太太身後。
高大的,纖細的無頭少女。
她伸出被濃霧包裹的手臂,輕輕撫上佩蒂太太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