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沒法帶上戰場。
尤金完全不想湊數，要是隻是為了交差胡亂選人，這些人必定沒命回
來。生命女神慈悲，他也不能做這等惡事。
“下一個。”尤金揉了揉額角。
要是實在選不出，他隻能向國王提議，借走一部分士兵。但這種做法非常敏感，一個不好會讓國王認為生命神殿越權。他得想好萬全的對策……
看到這次的候選者時，尤金的思維停了幾秒。
那人穿著鬥篷，年輕人體格，身形稍稍偏瘦。
他後背斜斜背了小包，腰間掛著把還湊合的長劍。他的皮鎧和布衣都是改製過的，看起來更適合劍士，也有明顯的使用痕跡。
“還請您摘下兜帽。”尤金溫和地說，“我們需要看到您的臉。”
以及您的左耳。
來人沉默地點點頭，摘下兜帽。看清對方長相的瞬間，尤金眯起眼。
那是個非常俊美的年輕人，紮眼到不該屬於這支隊伍，更適合站在神前。他的五官稍稍有點眼熟，尤金卻想不起哪裡見過。
也許他弄混了，要是他真見過這個人，不至於沒有印象——
那人麵容蒼白，沒戴耳環。一頭近乎白發的淡金頭發，長度及胸，眼眸則是純金色，整個人淺淡到像要融化在日光裡。
“特長？”
“斥候。”那人言簡意賅道，聲音同樣柔和低沉，“魔法和劍術都算熟練，擅長探聽情報，處理中小型怪物。”
“巨型五眼烏鴉的弱點？”
“從左數第二隻眼，以及雙腿的關節。用水魔法攻擊有奇效。”
尤金點點頭：“鷹身女妖的攻擊方式？”
“主要是嚎叫、爪擊和讓人全身沉重的詛咒。”
“蜥蜴人的處理方法？”
“火攻。火焰能讓它們行動遲緩、內臟受傷。”那位年輕的魔劍士對答如流。
“看來消息是真的。就在昨晚，您隻身一人戰鬥，幫布蘭科家族擊退了入侵的食人魔和蜥蜴人……衛兵都在盛傳您的勇猛。”
尤金微笑著瞧向右手邊的騎士，那騎士倒了杯顏色可疑的茶水，端給那位劍士。
“這是最後的環節。”尤金說，“以防萬一，您需要喝下這杯藥水。它能讓改變五官的藥劑失效。”
那人點點頭，朝他做了個生命神殿的行禮手勢，緊接著毫不猶豫地一飲而儘。
“難道您記得每一位永恒教會的邪.教徒？”喝完那杯味道惡心的藥水，劍士眉毛都沒跳一下。
劍士的外貌沒有任何變化，尤金鬆了口氣：“是的，我不會忘記我見過的每一張臉。”
比如這人的眼睛顏色，倒是和白鳥城的那位忒斯特一模一樣。
“感謝您對女神的忠誠。還請告知我您的名字，以及您的身份。”
這回，尤金的聲音裡也染了笑意。他左手邊的騎士動作起來，這次他送上的不是一枚銀鉤，而是一枚金輪。
“這是定金。若是一切順利，戰鬥結束後，您還會得到十九個金輪……如果您不幸遇難，我們將給予您指定的人物
四十金輪。”
“無需指定，我不會死。”
劍士行了個標準的禱告禮，“神說，我們必定要拯救那些恐慌失措的羔羊。我願用這把劍為永晝城照亮命運，女神必將庇佑我。”
“很好的自信，今天您能站在這裡，必定是女神的意誌。”尤金站起身，認真地回了一禮。
“我的名字是德雷克。”
那劍士露出淺淡的笑容，“普通傭兵，剛好經過這個地方。為了減少麻煩，我進城時用了假身份，還請理解。”
“好名字。”尤金的笑容真誠了幾分。
騎士尤金的對麵，魔劍士德雷克——諾爾，已經在心裡尖叫了不知道多少回。他並不是想笑得這麼“高傲”，實在是因為他的臉緊張到發僵。
好在性格方麵，他參照了真正的龍血騎士德裡克。除卻羞恥心的部分，扮演比他想象的順利多了。
搞定了尤金，諾爾不禁用餘光瞟向藏在身側的忒斯特。
瘋修士對生命神殿果然無比了解，押題押得奇準。
尤金的藥水隻能針對正在生效的魔法藥劑，他的頭發和眼睛可是被普通草藥徹底改過色，臉部則是微微調了骨骼。
如今看來，不僅是永晝城衛兵對巫妖沒防禦，騎士尤金好像也沒想過會有“能夠調整骨骼”的巫妖特地前來應聘。
“我們剛好缺一位好斥候——不久前，我們失去了一位優秀的騎士。”
尤金對諾爾說道，“我會好好關注您，德雷克先生。”
【嗬嗬。】忒斯特在心裡冷笑，【這小子倒是有點兒眼光。】
【扶我的背一把。】諾爾在心裡哼哼，【我緊張到腳後跟發麻。】
忒斯特溜到諾爾身後，扶住諾爾雙肩，還體貼地幫他調了站姿。
表麵上，諾爾沉穩地點點頭。他當然聽懂了尤金的暗示，但也沒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膚淺表現——這反應完全發自內心。
這是他第三次見到尤金了，諾爾無奈地想。
第一次是白鳥城的諾爾，第二次是樂土的主人，現在又是英雄的後裔……都說事不過三，這回彆在尤金先生麵前露餡就好。
“如果您沒有其他事情……”諾爾近乎明示道。
“哦。”
尤金拍了下腦袋，“接下來您得去簽訂合同。之後的食宿，全由生命神殿負責。如果您對現有裝備有所不滿，也可以申請使用神殿的裝備。”
“感謝您的慷慨。”諾爾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尤金說，“今晚，我將帶騎士團與‘臨時騎士’的代表麵見國王。還請您好好準備一下。”
剛放鬆下來的諾爾猶如冷凍室的鮮肉，再次緩緩僵硬。
好消息，尤金對他很滿意。壞消息，尤金對他滿意得過了頭。
【你為什麼不把我搞得普通點！】諾爾在心中大喊。
【您本來就很好看，改太多容易露破綻。】
忒斯特委屈地嘟嘟囔囔，【再說我喜歡您的臉。誰能想到，改個配色的效果這樣驚人——我已經把您的五官往凶裡改了！】
……算了。
諾爾假裝沉穩地邁開步子，跟隨引路騎士去簽合同。
【我早就想問了。】忒斯特迅速改變話題，【您打算怎麼應對合同問題？這是生命神殿的臨時騎士合同，他們肯定要查驗真名。】
【你之前沒做過這種假？】諾爾挑眉。
【我更喜歡連合同一起偽造。】忒斯特理直氣壯。
諾爾好笑地搖搖頭：【來，讓你的偽神教你怎麼鑽漏子。】
麵對閃耀著魔法光輝的合同，以及忒斯特同樣亮晶晶的雙眼，諾爾拿起羽毛筆，大筆一揮——
他確實簽了“Nol”，筆跡龍飛鳳舞九曲十八彎，形狀還挺像“Drake”。
【字跡潦草不犯法。】諾爾說，【魔法合同不會被騙，但看合同的人可以。】
忒斯特：【……】
他捂住嘴，在諾爾身邊笑得肩膀直抖。
諾爾麵不改色地放下筆。不怪忒斯特想不到，畢竟這個世界沒有狂寫處方的醫生，也沒有貼臉挑釁調查騎士的狂徒。
【您可真是太壞了。】
【誰讓我是你的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