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我愛你(1 / 2)

蔣叔信回家,是在第二天清晨。

四太太醒得早,正給花換水,修剪不必要的枝葉,見他回來說了聲:“回來了。”

二十多年夫妻,他們早過了如膠似漆、事事報備的階段,蔣叔信這些年得蔣乾州看重,事業忙碌,時常有夜不歸宿的日子。

四太太並不多問。自打兒子意外死亡,她積鬱成疾,身體一落千丈,儘管想再生一個,但努力多年始終沒能懷上。婆婆對她早就有怨言,後來更是橫眉冷對,當著外人都不給她臉麵。

這樣的背景之下,夫妻關係自然也難以親近。

她的話隨早晨混著涼氣的風落地,蔣叔信一回來便坐到沙發,點了支煙,在沉默中一口一口地抽。

四太太不喜煙味,他也從不在家裡抽煙,今天不知怎麼了。

蔣叔信的臉色被沉鬱的煙霧攏著,窗戶早上就打開通著風,四太太便沒說什麼。

蔣叔信一言不發,她顧自繼續擺弄花,自言自語。

“三叔的花養得真好,你看,多漂亮。”

“弟妹生了,是個兒子,七斤五兩,個頭不小。”

“二叔正給他起名字,聽說選了‘昇’。是個好字。”

“褚大師昨天剛好在這,說這孩子的屬相跟二叔相合,旺他,你沒看到二叔多高興。”

這褚大師跟蔣家走得很近,新生兒降生、宅子風水,很多事都會請他先算算。他們兒子出生的時候自然也被大師看過,說是好命格,一生富貴無虞。

四太太說了半晌,蔣叔信都沒回應,不知陷入什麼思緒,煙夾在指間很久沒動。火星燃至末尾快要燒到手,他回過神,將煙頭碾在桌子上,實木的桌麵燙出一塊烏黑。

“旭鬆生日快到了吧。”

四太太回過頭:“還有兩個月。你今天怎麼了?”

蔣叔信的表情很沉重,沉默良久,他起身走到四太太身前,握住她的肩膀。“文瑤,旭鬆的死,跟二叔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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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太太生了,沉悶多日的蔣家迎來一樁喜事,氣氛也跟著歡愉起來。

二爺二奶奶整日笑容滿麵,喜得麟子的蔣季凡更是一副神氣,走路步子邁得都比以前大了。

夫妻倆原本提前訂好了市內最貴的月子中心,可生產完,六太太又嫌月子中心人多,聽說現在正有一個女演員住在裡麵,她才不要和一個沒名氣的小明星在同一個地方坐月子呢。

她剛生了一個兒子,二奶奶願意縱著,一周後親自把她接回蔣家,請了四個月嫂照顧:一個專門為產婦設計營養膳食;一個負責寶寶護理;一個指導幫助產婦的形體恢複與美容保養;還有一個產後心理專家,每天對產婦進行心理疏導,避免產後抑鬱。

可謂麵麵俱到、無微不至。

家裡有錢請得起,把產婦和寶寶照顧好些本無可厚非,偏六太太又作又愛顯擺,簡直把自己當成了皇後娘娘,全家都要圍著她轉。

蔣聽月一向跟這個事兒精不對付,回家看見她作妖必然冷嘲熱諷,六太太現在有婆婆護,也不讓著她,倆人天天叫板。

嫌煩,蔣聽月見天往寧思音這湊。但寧思音一忙事業二忙照顧老公,喝酒喊不動,蔣聽月乾脆也跟著泡醫院,毫無眼力見地賴著不走。

賴著就賴著,這人還沒點自覺,送給病號的營養品,她哢哢哢吃掉一半。傭人來送飯,她點一堆自己愛吃的重油重辣的菜。寧思音練習多次好不容易燉出味道還不錯的一鍋湯,蔣措還沒嘗,她先喝上了,邊喝邊道:“我不喜歡喝骨頭湯,明天做魚湯吧。要奶白奶白的那種。你會嗎?魚要先煎一下,煮出來的湯就是白色的。”

寧思音忍無可忍地深吸一口氣。

蔣措很淡地掃了蔣聽月一眼,沒說什麼。

寧思音懂,蔣聽月畢竟是他侄女,長輩寵小輩嘛。

趁蔣措去做檢查,她拎起躺在沙發上喊“進麼還不來送飯,我都餓了的”蔣聽月。

“我忍你很久了。乖,回你自己家去,不然三嬸嬸我要揍你了。”

“好你個寧思音,有了男人就不要姐妹了是吧。”

“誰跟你是姐妹,我是你嬸。”

“你小心我告訴我三叔你的秘密!”

“嗬,你知道的他早就知道了。”

寧思音和蔣聽月體型相近,糾纏半天沒分出勝負,蔣聽月死死扒在沙發上。

“彆介,我在這兒又不影響你們。你們親熱你們的,我成年了,不介意。”

寧思音:“我介意,謝謝。”

蔣聽月:“你介意關我什麼事。”

“……”

寧思音從背後抱住她腰往下拖,蔣聽月翻身用腿把她鎖住,兩人糾纏著倒在沙發上,難舍難分不分彼此。

“休戰休戰。”蔣聽月率先舉白旗。

寧思音給她一個溫柔的微笑:“寶貝,用最快速度從我眼前消失。”

“我不。現在家裡是那個女人的天下,烏煙瘴氣,我還是在這看你倆親熱吧。你們自便嘛,就當我不存在,少兒不宜也行。都是一家人,見什麼外啊。”

寧思音:“……”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聲音。

兩人各懷鬼胎,一個不想讓蔣措知道她攆他侄女;一個害怕蔣措看見自己對他女人動手。

但殊途同歸。寧思音和蔣聽月不約而同放開對方,並在最短的時間裡從奇形怪狀的姿勢變回端正坐姿。

國字臉推開門,推著輪椅進來。

蔣措不喜歡穿病號服,身上的傷稍微好些,便換回常服。

今天是一件很簡單的白襯,領口兩顆扣子沒係,看上去溫柔端方,像是電視裡走出來的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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