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不了這樣的福氣,萬一折福呢?
包夫人講了一堆,其實就這句話,包善人覺得最切中要害。
他有點猶豫了,偏偏涼溪半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很熱情地要去看病。
“夫人莫要這麼說,眾生平等,我也隻是個人而已。左右無事,看看也無妨。不知那位姨娘現在何處?月份大嗎?不如我去……”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
涼溪站起身來,要給人上門看病。包家夫婦著急忙慌地請她坐下,忙不迭地立刻叫人去請桃姨娘。
包夫人不好離開,給自己身邊使喚的人使著眼色,非常明顯地使了幾個長眼睛的人都能看懂的眼色。那就是
把人弄乖了再過來!
涼溪猜她們應該不會在這個檔口,直接弄死那位桃姨娘,就沒有執意要親自去。欣賞著包夫人的魂不守舍,等了會兒,等了不短的一會兒,包善人都開始說那幾個丫頭怎麼叫個人都這麼慢時,涼溪才看見被幾個丫頭,幾乎是押過來的一個女子。
很年輕,一身新衣,頭上也有新的首飾,打扮得比包夫人要好看。臉上也是新上的妝,厚厚一層,卻仍然能看出紅了的眼眶。
包夫人眼含警告,瞧著這陣勢,桃姨娘瑟瑟發抖。她過來之後,第一眼看的涼溪,視線在彆人身上溜了一圈回來,最後又看的涼溪。
包善人給介紹了一下,自然又把涼溪捧到天上去,叫桃姨娘趕緊過去讓人家看一看。
桃姨娘隻是求助地盯著涼溪,一步一步,她承受著夫人和包二小姐要殺人一樣的目光,緩緩上前,多餘什麼話都不敢講,隻是怯怯地向涼溪行禮。
“小……小神仙,見過小神仙!”
“不必多禮,先坐下吧。”
丫頭們趕緊拉過來椅子,桃姨娘坐下之後,包夫人的視線就轉到了涼溪身上。她死死地盯著那雙小手……
是要把脈還是要乾什麼,會看出來嗎?
“自己可有覺得哪裡不舒坦?”涼溪像模像樣地把了把脈,包夫人的一顆心已經在嗓子眼兒。
“……沒……沒有。”
桃姨娘本來是要全說出來的,現在卻連一個肚子有點痛都不敢講。她從那幾個守著她的丫頭口中知道了,這位小神仙不會留很久。雖然這可以隨便猜到,但小神仙留在這裡的時間,比她猜的更短。
明後天可能就會有縣裡的人來接了,那她根本幫不了她什麼。她以後還是要在夫人的手底下繼續活。
被警告了一路,桃姨娘有點絕望。她的回答讓包夫人放心,放心的可以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涼溪的神情上。
為何什麼也看不出來?她到底發沒發現?這賤人肚子裡的孩子,最多也就是這幾天掉了。
包夫人到現在才覺得,她低估了涼溪。這個才幾歲大的孩子,臉上,眼裡,一絲不露。她要麼就是什麼都沒看出來,在那裡裝。要麼就是……
包夫人後背一冷。
一個能救活瀕死之人的大夫,醫術也不知道比閔大夫高明多少,她能看不出來閔大夫下的毒?
包夫人越想越覺得不可能會是前者,但其實吧,涼溪還真就是在那裡裝。
一看便知桃姨娘在撒謊。涼溪站起身,選個角度,躲一躲大家的視線,拿出一張符,貼在了桃姨娘的身上。
桃姨娘身上一抖,眼中現出訝異之色。旁人隻見涼溪在她背後點了幾下,就回到座位上坐下。桃姨娘已經是滿臉像看神仙一樣的表情,高興的話都說不出來。
“您……您……”
方才,她覺得體內一陣暖洋洋,腹中陣陣的隱痛瞬間消失了。她隻感覺到這小神仙在她背上輕輕點了幾下,怎麼就會有這樣的效果?
她現在是不是沒事了?以後……
桃姨娘的眼光又暗淡了。
小神仙會走的。這孩子還有幾個月才出生,她能保得住他嗎?就算是生出來,就算是個男孩兒,她能留得住嗎?
包夫人越看心裡越沒底,一個小孩子深藏不露,但她能看懂桃姨娘的眼神,方才那明明就是狂喜。
怎麼弄的?
“小神仙,您看……”包善人期盼地搓手手。
包夫人的一顆心到了嘴邊,真的一時間都不再跳了。直到聽見涼溪說“孩子很好”,直到包老爺咧開嘴笑了,她才把顫抖的心放回到嗓子眼兒。
總之,涼溪這捉摸不定的態度,實在讓她難以安心。
她到底發沒發現?發現了為什麼都不看她一眼?沒發現……呸呸!怎麼可能沒發現?
怎麼辦?她現在要做什麼?要去跟這小神仙挑明嗎?這小神仙要做什麼?要跟老爺挑明嗎?但她現在啥也沒說呀?
在這鎮子裡,沒出嫁的時候,就沒有姑娘心眼兒玩得過她。嫁到包府之後,她更是得意到現在。
大家的父母祖輩,都還是勤勤懇懇種地的,體內確實沒有很多在後院裡爭來鬥去、你死我活的基因。
包夫人大概是變異了。她收拾包善人的所有女人,簡直不要太輕鬆。如今真是頭一回,受到這種心理折磨。
受著這種折磨,包夫人都不說話了。一直到這頓飯吃完,她都再沒講一句話。大家散了的時候,她才笑著說要送妹妹回去。
也不知她要怎麼拷問桃姨娘一番,涼溪也懶得管。吃過飯,天已經黑透了,她看著春兒的眼睛發出光來。
貼上符,輕鬆搞定。涼溪問了問包府的情況,很可惜春兒知道的不多。她知道的,還都是涼溪能夠猜到的。
比如,包夫人絕對不是一個善茬兒!
她不是包善人的原配,包老爺的原配夫人有一兒一女。兒子被穀大夫治死了,女兒年紀大些,死得更早。嫁出去之後,難產死了。兒女都沒了,原配夫人也就憋死了。
接著是抬進這府中的女人,春兒說,涼溪算,總共有五個。不包括兩位夫人和現在還活著的桃姨娘,乾脆死掉的,就是五個。
包夫人這殺傷力不小啊!加上孩子,她搞死的人,已經超過十個了!
朋友是對善人碑完全沒有想法嗎?這是個人人行善的世界啊喂!這麼特立獨行,真的好嗎?
不習慣一個人睡,更不習慣睡在陌生房間的繡兒,大抵是做了什麼噩夢,突然在床上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涼溪讓春兒醒了過來,也沒有驚動外頭繡兒的丫頭,用了一張符,讓繡兒乖乖睡了。
在屋子裡坐了坐,月色幽幽,涼溪實在不願放過這個好時候。她惦記包二小姐的丫頭惦記了一天,不如趁現在過去找找。
夜很深了,大家都睡了。在半夜溜達著防賊的幾個下人,他們也不敢到後院去。涼溪躡手躡腳的,倒是十分順利,手裡的符一張沒用,她已經到了包二小姐的閨房外。
她的丫鬟在哪呢?
門廊下沒人,涼溪也不敢開門。夜裡靜悄悄的,那聲音太大了。她輕手輕腳地走著,腳步聲其實非常清晰。
正在發愁時,屋裡忽然傳出來聲音,是包二小姐的聲音。
她還沒有睡,涼溪是否看出了桃姨娘的異樣,這件事,她也掛心。正在床上翻來覆去時,突然聽到了外頭的腳步聲。
她叫了一聲,喊的是她丫頭的名字。涼溪腳步一停,沒聽見她的丫頭回應,便壯起膽子推開門,摸進去了。
包二小姐也不像一個單純姑娘,今天吃飯的時候,跟她母親使眼色都快把眼睛使瞎了。她丫頭知道的事,她多半也知道,問她也行啊!
是啊!這麼小心乾什麼?這裡又不是仙醫穀,還真能蹦出來一個世外高手不成?
先問包二小姐,再去跟包夫人打探打探。然後,穀大夫說,包公子的病是被閔大夫拖到了不可救的地步,那她再去問一問閔大夫。這麼一圈下來,最多兩三天功夫,啥都弄明白了。
打開門,涼溪沒進來過,憑著包二小姐的聲音往左邊走。
一個小小的床帳裡,傳出微微的鼾聲。正是包二小姐平常使喚慣的那個丫頭。這丫頭心寬,呼呼大睡,夢應該香甜無比。
“是出什麼事了嗎?”
進來的人也不點燈,也不出聲。包二小姐覺得奇怪,坐了起來。她正要下床點燈,便看到帳子外頭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是個小孩的身影。
包二小姐越發奇怪,完全沒了睡意。拉開帳子,她下了床要穿鞋時,後背微微一麻,人立刻就栽倒在地。
涼溪將她扶起來,外頭的人不會醒,裡頭的人也醒不來,她張嘴就是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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