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端倪(1 / 1)

五十年代紀事 秋楓白露 2666 字 10個月前

作為武道堂的大師姐,連續多日離山,慧勝對山上的師傅師叔師妹們及諸多事務,放心不下。 昨天就提前給六爺爺打了聲招呼,今日一早就背了些糧食回山。 卻沒想到慧利跟著慧心小師妹,連續進山幾日,便讓武道堂發生了諸多變化。 不但讓武道的諸人嘗到了肉味,填飽了肚子,補充了體力,滋補了身體。更是讓她們的精神麵貌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再不是舊日的窮困潦倒似一潭死水,為生活所困的滿麵淒苦之色。 麵色雖還枯黃削瘦,卻精神飽滿,目含希望。 …… 背著背簍,一路心情愉快的下山來,穿過奚家莊的莊牆走到墟上,遠遠地見著眾人還沒下工,忙碌著和泥製坯晾坯。 看成品的數量,奚家莊的眾人,一個上午沒少做活。 慧勝背著一背簍的肉,不好上前,腳步一繞,有心避過人群走另一條小路回奚六房。 “哎,你說張圓的話,是真的嗎?” “沒見財嬸,丁鳳、貴蘭……都跑回村了嗎?肯定是去找奕娃和族長尋問去了。” “也是,張圓平日雖說愛噠噠,牽扯到虎牙,怕她也不敢糊說。” “那孩子也是個苦命的,你說上個學還能在鎮上讓流匪給傷了……” …… 慧勝抬起的步子又收了回來,打眼一掃,望見人群中趕騾車要走的奚承適。不免一溜小跑追上去,叫道:“誠適叔!誠適叔——!” “籲——!”奚誠適停車回頭,“是你啊!慧勝,不是回山上了嗎?怎麼不在山上多待幾日,好好陪陪你師傅她們?” “山上一切安好,師傅放心不下這邊,便讓我趕緊回來了。”慧勝單手執禮,問道:“誠適叔,我剛聽到虎牙在鎮上被流匪傷了,兆燁、兆瑋如何了?” 奚誠適嗬嗬一笑,“那兩小子精著呢,誰出事他們兩也不會出事。兆瑋回來報信這會兒正在家,兆燁在鎮醫院照顧虎牙,放心吧,兩人沒有與流匪正麵交鋒過。” “我就是怕他們倆,學了那三招五式的拳腳功法,在外麵不知輕重,衝動行事下傷了自己。” “嗯。”奚誠適點頭,少年人一身血性,確實容易出事。“我等會兒正好要和你承宜叔一起去鎮上,你上車來罷,一起回去。” 慧勝也不嬌情,僧袍一撩大長腳一邁就進了架子車裡,往車一旁的架子上一坐,兩腿分開使力,猶如紮馬步,定在了車上。 隨著騾子的走動,地麵不平,偶有土疙瘩小坑,車子來回顛簸,她身形紋絲不動。雙手扣住胸前的簍帶,向上一使力,將背簍從身上卸下,放在車裡,架子車隨著向後一掘,她隨手往中間一移,方又平複。 “慧勝,背了什麼東西這麼重?”奚承適被掘了下,不免回頭看了眼車上的背簍,好奇道。 山上武道堂的生活,兒子紹奕上次給慧心送藥,順便提了禮物進武道堂,給救了慧心的諸尼道謝。 回來可說了,武道堂諸人窮得連飯都吃不上了。背上去滿簍的糧食,還回來的能是什麼? 輕嗅了下,隱是生肉的腥味。莫不是大早上進山打了獵物,全背了回來。 奚誠適為證心中的猜測,又回頭打量了下慧勝,目光多在她身上的僧袍和腳上的草鞋上掃過。 慧勝抿了下嘴,“是肉,一個野豬後腿,一整個羊排,五隻野雞兩隻野兔,都是處理好的。等會兒誠適叔拿回家些。” “不是你打的?”這麼個早上除非整個武道堂全體出動,進入內山或內山邊沿,要不然打不了這麼些獵物。 顯然不是,他又嗅了嗅,聞到鹽巴大料香葉的味道,不是鮮肉。 有關慧心帶慧利進山采藥打獵的事,山上有慧寧、庵主等人,奚家莊是瞞不了幾日的。“嗯。慧心身體好後,百草堂安排了她進山采藥。她到武道堂要了師妹慧利,兩人每天除了采藥外就是打獵,這些是她們成果中極少的一部分。” 短短的幾句話,泄漏出的東西太多了。 奚誠適緊了緊手中的騾鞭,深深地睨了慧勝一眼。慈念庵諸堂爭利,到底還是將侄女拖了進去。 慧勝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以對。 騾車轉進莊子,一路吱吱扭扭地走在青石路上,最終停在了莊子的中間,六房的門前。 慧勝先一步跳下車子,又探身向前,雙臂一個使力將背簍抱了下來,和奚誠適打了聲招呼,先一步進院。 奚誠適原是想,將慧勝送來,騾車先停在六房院外,他回家吃了午飯,再組織人一起過來和奚承宜去鎮上。 因了慧心的消息,拴好騾子。這會兒他無心回家,腳步一抬跟在慧勝後麵進了六房的大門。 慧勝、奚誠適先後進院,一家人正圍坐在堂屋的大方桌前吃麵。 奚士綸衛素行坐在主位上,正對著門口,抬頭間看到兩人,忙讓五孫奚兆瑋去接慧勝手裡的背簍,讓長媳李樂儀去灶下給兩人盛飯。 奚誠適也沒客氣,當自己家般,自去打水洗了把手,去灶下端了弟媳盛好的麵碗,不等到堂屋坐下就哧溜哧溜吃了半碗。 那邊奚兆瑋接下背簍,一個趔趄,差點連人帶簍摔了。慧勝沒管,他將背簍頓在地下,好奇地掀開上麵的草簾,滿滿一簍的肉。 看得他驚叫起來,“哇!好多肉呀!勝姐你哪來的?” 慧勝將剛才的話,對著滿屋的人更細的講了一遍。 奚兆瑋滿目的欣喜被驚怒取代,“百草堂!大娘,你跟那了秋師太鬨翻了?” 不怪奚兆瑋發此問,去年冬上慧心給人閉齋累得病倒,李樂儀在家當即就罵了句‘了秋那賊尼,我兒若有個好歹,看我不撕了她。’ 李樂儀搖了搖頭,望向公婆丈夫的目光充滿了無助。 心兒的身體她在清楚不過,本就體弱又受了寒氣,傷了根本。不要說進山采藥了,在屋裡好好的養著不見冷熱,不受病痛就不錯了。 奚承宜見妻子的眼圈都紅了,拍了拍妻子的手,讓她稍安勿躁。轉頭問慧勝道:“庵主呢?”旁枝堂姑,對此事什麼反映。 “當作不知。”慧勝答。 奚承宜扭頭望向父親。 “樂儀,你在山上的日子裡,可有對那了秋惡語相向?有表示過不滿嗎?”奚士綸還沒出聲,衛素行先坐不住了。 李樂儀抹了把眼角,恨道:“心兒在她手裡出事,我還怨她不得了。”見婆母怒目瞪來,隻得好聲解釋,“心兒傷了身體,還得她用心醫治調理,我哪會對她口出惡言。隻不過帶上山的吃食,我心有怨恨,沒有給她半分而已。” 衛素行還待要說些什麼,奚士綸擺了擺手阻止了,隻對慧勝問道:“慧心上山體力可跟得上?可有拖你那師妹的後腿?” 慧勝謹記師傅的交待如實回答,包括小師妹山上采藥自個熬藥調理打坐……及腕間袖弩…… 唯有隱瞞的便是山上,薑言找東西一找一個準,當然了這些是慧利自個瞞下的,連了法了戒師太沒告知。慧勝此次上山連慧利薑言的麵都沒見到,更是不知了。 就算如此,一家人也不平靜,奚士綸放在桌下的手微微地抖動著,心臟狂跳,雙耳嗡鳴,眼瞼下一片濕意。 命劫已過了嗎? 當真過了,對嗎? 從長媳帶回孫女可能過目不忘的消息,他心下便有了預感。 長舒一口氣,平複了會心情,收斂了情緒,對著奚承宜、奚誠適交待道:“快吃罷,吃完飯你們早點出發去鎮上辦事。明天早點讓兆燁和兆瑋去山上見慧心。” “爺爺真的嗎?真的讓我們見妹妹?”奚兆瑋驚跳起來,麵上掩不住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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