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弱的身軀被緊緊束縛在風暴中心,像是隨時都可以被肆意揉碎的嬌嫩花朵。
段錯離南遙的脖頸越來越近,千絲萬縷的黑氣鑽進她的身體裡。
南遙眼睫稍顫,胸口起伏,她緊咬雙唇,眼尾還帶著些紅痕,好似在強忍什麼痛苦。在片刻後,她閉上眼認命地偏過頭。
南遙:你完蛋了警告你你不聽是吧我徹底生氣了我要鯊了你這個崽種!
謝悼解讀:我好可憐,我放棄掙紮,我認命了。
不知道為何,謝悼覺得很不爽。
他看著段錯那張逐漸分崩離析,全身上下被殺欲之氣充斥著的醜陋臉龐,看著他這麼裹狹著南遙,猖獗大笑著將她當做自己的掌心萬物。
很可笑。
這麼弱小而又肮臟的一件東西。
卻又如此自不量力。
謝悼抬眼,邁出一步。
嬌弱花朵南遙睜開眼,好似在垂死掙紮。
然後垂死掙紮的南遙把手從段錯的禁錮中抽了出來,虛空引劍,反手握住,然後朝著自己身後的段錯一刺,巨大的靈力噴湧而出,瞬間充斥了段錯的五臟六腑。
他發出淒厲的慘叫聲,鬆開手捂住傷口連連後退,身上的殺欲之氣宛若泄了洪一般源源不斷地湧了出來。
嬌弱花朵南遙舉起劍追了上去。
嬌弱花朵南遙將段錯一把推倒在地上後雙手舉起劍刺下。
嬌弱花朵南遙狂刺狂刺狂刺。
段錯不動了。
嬌弱花朵南遙停手了。
嬌弱花朵南遙收劍回鞘。
嬌弱花朵南遙用靈力操控憑空懸浮起一旁的一塊巨大岩石,搖搖晃晃地將其對準段錯的身體,然後“轟”地一聲砸了下去。
“亂碰是吧?”
“揩油是吧?”
“欺負軟妹是吧?”
南遙像個反派,出手凶狠張牙舞爪就算了還給屍體補刀。
謝悼:“…”
南遙那邊凶神惡煞地收拾完了段錯,好似覺得不解氣,她左右環顧一番捕捉到了在一旁看戲的謝悼,臉上凶狠的神情頓時蕩然無存,露出甜妹標配的可愛中帶著些乖巧軟糯的笑容,朝他跑了過來:“謝悼大哥是來找我的嗎?”
在玉佩裡目睹一切的小黃有些恍惚。
到底誰才是大哥。
到底誰才是惡種。
但南遙顯然沒注意,在她轉向謝悼的時候,身後的岩石下方湧出無數黑氣,這股黑氣像是漩渦中心一般,吸引著整個守魔山的死魂和死行屍朝著這邊靠近。
段錯不過是一個載體,他的肉身早就被殺欲之氣腐蝕,成為了它們寄身的空間。
現在南遙毀了這個寄身……
殺欲之氣彙聚成一個巨大的人形,看不出具體相貌,但是隻能看見一雙腥紅的眼眸點綴在黑霧當中,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南遙。
異變。
無數死魂在上空盤旋,四周的野草中發出“格拉格拉”的聲響,那是死行屍磨牙的聲音,她們虎視眈眈,跟隨著殺欲之氣的視線,緊緊盯著南遙。
南遙覺察到異樣,她停步,手握住劍柄,轉頭。
幾乎是在同一瞬,屍群順勢而發,死魂從上空傾身而下,殺欲之氣彙聚成一柄巨大的鐮刀朝著南遙的身體狠狠紮了過來。
這一擊該如何擋?
南遙還沒來得及思索怎樣發力,突然一隻手握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將人扯進懷中,她撞進謝悼的胸膛,被一股大力裹挾著,偏離了原本的位置。
千屍萬魂撲了個空,但那柄巨大的鐮刀卻毫不留情地插進了謝悼的胸膛,將其貫穿。但鐮刀卻未立馬抽離,緊緊抵著謝悼的胸腔處,往下拉出一長條貫穿傷口,似乎要將整個人切割成兩半。
謝悼眉心微皺,隻是悶哼一聲,收攏胳膊將懷中的南遙往前一帶,將身體從鐮刀中拔出,朝著一旁的樹乾上撞去。
但眼看南遙的背脊即將迎向樹乾,謝悼帶著南遙轉了個身,砰的一聲巨響,他重重砸在樹上,胸腔猛地回彈,嘴角滲出鮮血。摟住南遙的胳膊用力到青筋暴起,他順著樹滑下,落在地麵上。
他擁著南遙的手鬆開,垂落在身側。
南遙迅速掙開轉了個身,伸出手去探謝悼的鼻息。
……沒有呼吸了。
那傷口觸目驚心,幾乎將他整個人捅出一個大洞,就算是神仙碰見這種傷勢,恐怕都無力回天。
此刻他雙目緊閉,靠在樹乾上,鮮血染紅了樹下的枯枝落葉。樹乾上還殘留著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那是他背脊擦著樹滑落時留下的痕跡。
南遙有些茫然。
謝悼死了?
…就這樣死了?
而且是為了救自己死了?
她突然有些手足無措,倒不是因為現在眼下的險境。而是覺得有些傷心,但卻又矛盾地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傷心。南遙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這種情緒,她覺得自己有些奇怪,明明應該放任謝悼去死,身體卻控製不住地伸手按住他受傷的傷口,注入靈力。
但自己的靈力宛若泥牛入海,沒有半點作用。
“你…你彆現在死啊。”南遙開始有些語無倫次,即使知道自己的靈力好像沒有什麼用,但她卻還是沒有停下,“商、商量一下?能不能這次先撐住,下次再說?”
她開始翻箱倒櫃從靈囊裡倒出一大堆靈丹妙藥,試圖掰開謝悼的嘴往他嘴巴裡灌,但此刻的謝悼根本無法吞咽,南遙頭一次急成這副樣子,像一隻找不到自己尾巴的小兔子。
好像該讓他死。
但他好像又不該這麼死。
他幫自己做什麼?
他道行如此之深,難道看不出自己身上的紫鈴鐺寶器是在危難時足以保下一條命的無尊法器?
就算他看不出,那又為什麼會救自己?
這一點都不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