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1 / 2)

宋從渡抬起手,拭去江隨瀾臉頰上的眼淚。

“不要哭,”他低聲說,“隨瀾,能這樣見你一麵,我已十分知足。”

江隨瀾僵了片刻,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宋從渡說:“不要傷心,我隻是去見阿微了。”

江隨瀾埋首,額頭抵在宋從渡手上,閉著眼睛,感受屬於宋從渡的溫度、重量與氣息緩慢消弭。

當一切歸於寂靜的那一瞬間,江隨瀾恍惚覺得,從宋從渡身上,有一部分什麼流到了他的血脈裡。

天地間風雨大作,雷電陣陣。

魔龍的利爪停在殷淮夢身後,那銳利寒氣離殷淮夢隻有一線,琴音編織的網擋住了他,利爪與音線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而後,它慢慢地、慢慢地縮回了爪子,那雙猩紅的眼睛看向江隨瀾。

江隨瀾若有所感地望過去,魔龍看到他的刹那,瞳孔豎成一道細線,爪子一縮,兩隻前爪搭在雲上,探個頭出來,竟有幾分雲片糕的意思。

“隨瀾,”狂揚還在微笑著,“我隻是幫你做了那個選擇。”

“什麼?”

狂揚說:“要不要吃人的那個選擇。”

殷淮夢站到江隨瀾身邊,想像過去一樣牽住他的手,剛碰到他的指尖,江隨瀾便受驚般地躲了一下。他於是沒再動。

“你……說清楚。”江隨瀾看著狂揚。

狂揚的目光落在殷淮夢身上,說:“我不會在他麵前說。”

殷淮夢的目光也在狂揚身上,他看了看狂揚,又看了看魔龍。低聲道:“原來你不是什麼文詞柳,魔尊狂揚。”

“我也是文詞柳。”狂揚說。

江隨瀾冷不丁出聲:“那沈辭呢?”

狂揚麵不改色:“我也是沈辭。”

“還有多少其他名字,一並說出來叫我們開開眼?”

“隨瀾,你生氣了。”狂揚似乎覺得頗有意思。

“你以為我隻是生氣?”江隨瀾不可置信,“你殺了我的父親,你以為我隻是生氣?”

他微微顫抖,夾雜著憤怒和悲傷。

狂揚語調忽而溫柔下來:“隨瀾,你讓他走,我會解釋給你聽。”

“他”指的是殷淮夢。

江隨瀾在原地站了片刻,像是在思考。殷淮夢忍不住斥道:“隨瀾!狂揚此人性情暴戾,殘忍嗜殺,你怎能信他的話?”

狂揚好整以暇:“都是些沒甚麼根據的傳言。”

殷淮夢冷冷道:“你才對隨瀾的父親痛下殺手,就說隻是沒根據的傳言,你不臉紅麼?”

“仙尊,你先走吧,我要聽聽他的理由。”

殷淮夢猛然一僵,他回過身,對著江隨瀾,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狂揚涼涼道:“這時候不該叫仙尊了,他已墮魔,改叫魔尊吧。”

沉默中,江隨瀾眉眼間是肉眼可見的厭煩。

他突然背過身,扶著廊柱,無聲地乾嘔了一下。真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到殷淮夢都不舒服。也許是他太抗拒了?抗拒到身體都與他不對付。

殷淮夢手足無措地站了一會兒,隻好說:“我去院外等你,若有什麼事,我會第一時間過來的。”

江隨瀾沒有應。

殷淮夢覺得有幾分心酸。

他站到院外,才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何其像以前的江隨瀾。

在雁歧山,他偶爾會去學堂給弟子講學、去武場指點弟子的修習。他的本命武器雖是琴,但於劍術亦有幾分精通,教修為明鏡以下的孩子綽綽有餘。

每到這時候,江隨瀾就會抱著不那麼情願讓他抱的雲片糕,拿著他比較喜歡的幾個口味的丹藥,拿兩本話本,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邊自娛自樂,一邊等他。

每次都笑嘻嘻地說:“師尊,隻要你一想我,在裡麵叫我一聲,我就會第一時間、咻地出現在你麵前。”

殷淮夢沒應過這話。

不僅沒應,還覺得江隨瀾黏人得有些煩。他做的都是正事,江隨瀾卻滿腦子隻有情愛——隻有他。

殷淮夢轉過身,望著那院落。

被他識破後,狂揚再沒有遮擋他渾身的浩蕩魔氣,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將院子籠得嚴嚴實實,殷淮夢隻能聽到細碎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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