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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寂靜的,尋常無奇的黑夜,有一群人拿著簡陋的武器,奔向自由的火光。
池芯衝在所有人的前麵,從某種意義上來看,她是這場行動的領頭人,也是承載著全部希望的核心,她深知自己一步都不能退,無論前方是何種景象,都隻能向前衝,向前衝!
“duang——”
連阻攔東區暴徒的合金大門都能被池芯幾腳踹開,區區普通的大門又如何能攔得住她?
池芯再次兩腳猛踢,踹開古堡的城門,所有人的士氣在此刻燃到最高。
“殺啊——!”
然而當所有人衝進古堡中,卻不由地統一停下了腳步,露出了一致的茫然。
原本熟悉的古堡地形變得不再熟悉,當他們衝進門的那一刻,幽暗的走廊在腳下無限延伸,森明的火把在牆上依次燃起,沒起到多少照明的作用,反而襯得比平時更加鬼氣森森。
池芯打了個手勢,示意所有人稍安勿躁。
她神色凝重下來,這異常的景象讓她第一時間就聯想到監獄長的異能,根據之前婁辰新告訴她的聯絡方式,她在心中默念了三聲婁辰的名字。
“又怎麼了……咦?”婁辰的聲音有些驚訝。
“江湖救急。”池芯說,“這是幻境嗎?是的話能不能破掉它。”
婁辰的聲音沉默了幾秒,當其他人都忍不住向她看過來了,婁辰怪異的語調才重新響起。
“不,這不是普通的思維幻境。”他說,“如果是思維幻境,我分分鐘就能破掉它,但顯然有人用了其它種類的異能,這種異能我目前為止還沒有見過。”
池芯心中一沉,維持住麵上的從容,悄然問:“這是什麼樣的異能,能不能判斷出來?”
婁辰又沉默了幾秒,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整個空間隻能聽到這一群人呼吸的聲音,除此之外,整個古堡寂靜得像個鬼城。
“我剛才用意識探查了一下,這裡發生的改變都是真實的,也就是說,你們看到地板延長了,那就是地板延長了。”婁辰聲音裡有一絲焦急,“而且這裡麵有一些彆的呼吸,我身體不在這裡,能力受到限製,無法知道裡麵都是什麼……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會來這種地方?”
池芯眸光一顫,她知道監獄長的能力應該不僅僅限於洗腦他人,隻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種逆天的異能。
“也就是說。”她緩緩地說,“如果不小心在這裡麵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是吧?這裡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什麼叫不小心在這裡麵死了?你那是有多不小心!”婁辰抓狂了,“現在你趕緊退出去,其他人我管不了,但是你一個人我還是能護住的,我看出來他的能力就局限在這個建築裡,出了這裡他什麼都不是。”
池芯沒有回答。
在這麼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景修白輕聲問:“池芯,你看出了什麼嗎?”
後麵的躁動聲越來越大,池芯轉過身麵向所有人,瞳孔一如既往的清透從容,她說:“大家聽好,現在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謹記。”
“你到底在乾什麼!”婁辰幾乎咆哮起來,如果他此時就站在池芯麵前,保不準要抓住她的領子拚命搖晃,“我剛才說話你當我放屁嗎?現在趕緊衝出去還有救!再晚我也沒法把你撈出來了!”
池芯暫時沒空回答他,她對所有人說:“現在我們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覺,記住,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是真實的,我們接下來可能會碰見各種困境,這整座古堡,已經成為了一個殘酷的試煉所,隻有活下去的人,才能擁有自由,大家唯一的目標,就是活下去!明白嗎?”
“池……池姐,是什麼東西,能讓你這麼警惕?”鬱襄顯然被驚到了,說話差點咬到舌頭,“你是說現在這城堡變成了一個變形金剛,誰也不知道它會從哪兒弄出點什麼陷阱把人殺掉?”
“不止,裡麵也許會有厲害的東西。”池芯沉聲回答,再次問了一遍,“大家聽明白了嗎?不用管其他的,隻要保護好自己——活下去!”
“聽明白了!”眾人轟然答應。
閻臨咬牙:“老子彆的不會,打架除了你以外,還沒輸給過誰,彆的乾不了,乾掉想殺自己的玩意兒還不會麼?”
“很好。”池芯說。
她這時已經顧不得隱藏,伸手在空地上一抖,數隻槍/支劈裡啪啦地從空間裡掉出來,霎時在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頓時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拿槍。”池芯簡短的命令,低頭用牙咬住槍托的一頭,緊緊捆在了自己的大臂上,“現在不是解釋和愣著的時候,動手!”
隨著她一聲冷喝,驚愕到無聲的氣氛被打破,所有人都沉默地上前拿起槍,看向池芯的眼神,敬重中夾雜著畏懼。
隻除了裴嘉德,在看到憑空出現的槍後,他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然後身形微微顫抖起來。
他不是出於恐懼的顫抖,如果仔細看會發現,他的顫抖源於他握著槍的手在抖,他死死地握著手裡的槍,垂下的眼裡流露出深深的了然和厭惡。
如果是在平時,這麼明顯的表現肯定瞞不過池芯,但是此時情況緊急,她沒有時間看每個人的臉色,看大家手裡都有了武器,深吸口氣,毅然地轉過身,麵向仿佛無儘的走廊。
婁辰已經被氣得不說話了,腦子裡隻剩下了呼哧呼哧的聲音。
“婁辰,謝謝你。”她默默地說。
婁辰本來都不想理她了,但是她一說話,還是忍不住沒好氣地回答:“謝什麼謝,成死人了我就把你做成喪屍,這樣你就能乖乖聽我話了。”
明明是特彆驚悚的話,被他賭氣般地說出來,反倒多了幾分氣急敗壞的可愛感。
池芯微微一笑:“那你大概等不到這個機會了。”
“我說真的。”婁辰的聲音突然降了下來,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的嗓音壓得有些沙啞,“我的身體不在這附近,我沒法發揮出百分百的力量,一旦你在這裡出了事,我……”
池芯都邁腿向前走了,聽到這話又忍不住問,“你怎麼樣?”
婁辰沉默片刻:“池芯,我知道你是個守承諾的人,你說我等不到把你做成喪屍的機會,我記住了。”
在這一刻池芯突然覺得,這個孩子長大了一些。
他不再是單純憎恨或者恐懼著世界的少年,這種想要保護什麼的心態,是他成長中的關鍵一步。
婁辰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不知所蹤,現在的情況也不容池芯多想,她將注意力從遠程聊天中□□,小心地警惕著前方的一切。
走廊狹窄幽深,牆上的火苗無風自動,倏然旁邊的牆側傳來一聲巨響,讓距離比較近的犯人大叫一聲。
池芯立刻回頭看去,隻見一隻章魚觸手一樣的東西破牆而出,它卷住被碎石打倒在地的犯人,就要往回縮去!
“這……這是什麼啊!”
恐懼籠罩了每一個人,他們大叫著衝那觸手射擊,但是挨到槍子的觸手卻仿佛不怕疼似的,隻是微微瑟縮了一下,然後堅決地纏住那個犯人的脖子,拖著他往牆裡走。
那犯人被死死勒住脖子,臉色已經開始發紫,顯然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
“讓開!”
在這關鍵時刻,池芯一把推開擋路的人,破開重圍,在犯人即將被拖進牆裡之際趕到了麵前。
在所有人都不敢上前的地方,池芯毫不畏懼,一腳踩住了那觸手的一個分支,並狠狠地碾了幾下。
她的腳力連合金大門都能踢開,可想而知有多大的力道,觸手拖動的動作猛然頓了一下,牆裡發出吱吱的尖叫。
有聲音?
太好了,這說明它有本體!
池芯眼神一凝,端起掛在身上的重型機/關/槍,對準觸手刨出來的那個小洞,噠噠噠地狠命開起了槍!
“嗷——吱——”
意味不明的尖叫從裡麵傳出來,還留在外麵的觸手開始疲軟,然後瘋狂瑟縮!
就在這一刻,池芯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那名犯人的胳膊,在觸手逃命般縮回去的前一秒,竟然硬生生地將他搶了回來。
“咳咳咳!咳咳!”
被搶救回來的犯人跪在地上,瘋狂咳嗽,眼裡卻閃動著無儘的恐懼和崇拜。
就和後麵的每一個人一樣。
“池……那是什麼?”
閻臨小心翼翼地開口,竟然連池芯的名字都不敢叫了,可見在他的心中,池芯的地位已經被拔高到了什麼地步。
“怪物。”
池芯簡略地回答一句,伸手將癱在地上的犯人拽起來,抬眸看向其他人,“這證明我剛才說的沒錯,這個建築裡,現在已經布滿了各種危機,我們能做的,就是在危機到來的時候保持冷靜。”
“誰能在這種怪物麵前保持冷靜啊!”瘦猴崩潰地蹲下身,用雙手抱住頭顫抖著,“我後悔了,他果然是有妖力的,沒有任何人能打敗他,我們會死,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池芯預料到會出現這種狀況,她眼神沉了沉,剛要上前,就見一雙鐵塔般的手臂青筋暴起,狠狠拽住瘦猴的領子,將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
“都到這時候了,你在說什麼屁話!”閻臨衝他怒吼,聲音回蕩在走廊中,“除了這次的機會,你還有反抗他的運氣和勇氣嗎?你睜大眼睛看看,現在有這麼多兄弟在這裡,有池芯在這裡!現在就是唯一的機會!你難道不想要自由嗎?你想想發現自己身處這個監獄時的心情!你他媽居然能說出後悔這種話!”
瘦猴眼神渙散,瞳孔收縮,鼻涕眼淚流了一臉,閻臨的話似乎觸動了他的哪根神經,他整個人劇烈地顫了一下,發出一聲嗚咽。
“我……我不想……但我害怕……”
“沒有誰是不會害怕的,猴哥。”鬱襄的聲音難得正經起來,“但是黑老大說得對,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能擺脫監獄長的控製了。如果一定要死的話,一個是現在馬上死,為自由和奮鬥而死,一個是苟延殘喘地死,毫無尊嚴,甚至連自我都失去地死,你選哪個?”
“你們不要怕,我們有芯芯呀。”薑從筠仍然輕聲細語,如一道清風拂過陰暗的環境,“你們不知道她有多厲害,多少次生死危機我們都這麼過來了,要是沒有她,我們都死了幾十次了。”
池芯心說哪有幾十次那麼誇張,何況你們可是主角團,就算沒有她這個女配,你們也不會死的。
她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原電影裡的最強·修白先生。
景修白眸光晦暗,臉上有一種混雜著驕傲和擔憂的複雜表情,看到池芯望過來,他回視她,眼裡有一種情緒讓池芯看得分明。
然而還沒等她細想,景修白就移開了視線。
池芯沒有過多追究,看眾人的情緒在幾人的話中冷靜下來,重新邁步向前走去。
這一次她的注意力更加擊中,有了剛才的救人行徑,其他人都默契地緊緊跟住她。
她是唯一能讓大家活下去的希望。
當牆壁驟然活動,猛地向中間擠來,池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異常。
在她攻擊係統發出警報的下一秒,景修白低喝出聲:“快跑!”
麵前的視野逐漸扭曲起來,周圍牆壁開始晃動,他們不知道這段擠壓的距離有多長,要想活命隻能拚命地向前奔去!
池芯速度很快,當她察覺到晃動和擠壓都被拋在後麵時,她刹住了車,立刻轉身去看其他人的狀況。
所有人都拚命奔逃著,隻是這段距離實在過長,犯人的人數不少,因此當牆壁向裡擠壓到隻剩一兩米的時候,還有一部分人沒有跑出來。
他們驚恐著,嘶吼著,臉上的表情像是最絕望的名畫。
這時冰藍色的光芒從天花板上出現,一麵巨大的冰壁在擠壓的牆壁凝結,捍衛著最後的間隙。
“快!”景修白簡略地說。
所有人眼裡再次露出驚愕的神色,還在逃命的人卻顧不得是何等力量在救他們。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不會有事的時候,伴隨著“哢哢”兩聲,冰壁居然抵擋不住兩邊牆壁的擠壓,裂開了深邃的縫隙!
被擠成肉醬的恐懼再次襲上心頭,還沒出來的人開始拚命推搡前麵的人,人性在生死關頭麵前變得薄弱不堪,但是這仍然阻止不了牆壁的再次移動。
景修白再次運轉異能,隻是水分子稀少的環境中,他的速度比平時要慢一些。
不斷一動的牆壁如同悍然不可摧動的山脈,堅定地要收割渺小人類的生命,似乎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和它對抗。
就在裡麵的人發出絕望的吼聲,外麵的人不忍地閉上雙眼,一道身影如迅疾的利箭,直直地向著最危險的地方衝了過去!
閉上眼的人趕忙睜開雙眼,正看到那道纖細的身影一蹬牆壁,將自己送上高處!
她此時已經身處在不斷移動的牆壁中間,在即將根據重力掉落的前一秒,她橫著分開雙腿,下了一個筆直的一字馬。
下落的勢頭猛然停止。
池芯兩腳分彆抵在兩邊的牆壁上,剛才連冰壁都能碾碎的牆壁,此時就如同洪水遇到了堤壩,被死死攔在這個距離下,分毫前進不得。
池芯低下頭,對下方抖得幾乎站不起來的瘦猴勾了下唇角:“起來,往前走。”
瘦猴怔怔地仰頭望著她,眼睛裡唯一的亮光就是映出的她的身影。
“快走!”池芯催促。
她雙腿肌肉緊繃,這牆壁的力量的確巨大無比,她悍然硬抗,恐怕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就在此時,更加厚實,更加堅固的冰柱在她麵前凝成,和她一起,組成了撐起生命的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