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太陽打西麵出來了,什麼戲這麼大的魅力,能讓你劉爺眷念不舍,該不會是看中那戲子了吧。”有人拍著他肩膀戲謔。
劉盛一把將這人推開,“去去去,老子不是個斷袖,他要是女人,我鑽空了心思也要把他弄上手,就是可惜,是個男人。”他似乎還滿臉遺憾的樣子,根本沒發現身邊的人神情有些異樣,眼角都在朝孫珩那處瞥。
劉盛不是個斷袖,但這裡有一個人是斷袖啊,誰不知道南寧公家的嫡幼子,最喜歡乾的事就是包戲子。因為這事,至今都未能娶妻,哪個勳貴家願意將自家女兒嫁給一個喜歡包戲子的。
南寧公是怎麼打都不服,最近這幾年孫珩已經收斂多了,可惜名聲已經壞透了。
劉盛也是看到大家神態不對,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當著自家頭兒的麵嫌棄斷袖,這不是老鼠舔貓鼻子,找死嗎?
他忙湊了過去,笑得巴結,“頭兒,我可不是說喜歡男人不好,我覺得吧這喜歡男人和喜歡女人沒啥區彆,喜歡男人好啊,不容易搞大人肚子……”
瞧這貨說得歪的,孫珩被氣笑了,一巴掌拍在他腦門子上,“滾你的!走,咱們去看看你說的那戲子到底有多美去!”
孫珩也是臨時起意,他素來是個憐香惜玉的性子,若對方長得醜陋,他下手一點猶豫都沒有,若真是個美的,怎麼想都讓人覺得惋惜。
劉盛沒料到孫珩會這麼說,不過他也是個反應快的,當即直起腰杆兒說:“我家頭兒這是長了天眼了,今兒剛好有那嫦娥的場,咱們這時候兒去恐怕剛好能趕上。”忙打頭陣引路去。
*
今兒正好演到蓬蒙□□不成,惱羞成怒,剛巧後羿從外頭狩獵歸來,蓬蒙便生出搶了不死藥,以求白日飛升,也免得做那後羿劍下亡魂。
是的,秦鳳樓將劇情改了,原本應該是蓬蒙偷看到嫦娥將不死藥藏在妝奩裡,妄圖長生,伺機偷藥。誰知道被嫦娥撞破,嫦娥情急之下將藥自己吃了下去,才會有之後和後羿天地之隔的事情發生。
秦鳳樓覺得蓬蒙偷看嫦娥藏藥,有些不符合常理。在他的思想中,女眷應該是在後宅,外男是怎麼能偷窺到她藏藥的,還是藏在妝奩裡。為了符合邏輯,他將劇情改之為蓬蒙對師母有不軌之心,趁師傅後羿外出時,想行那□□之事,嫦娥情急之下才會吃下不死藥的。
嫦娥急惶之下,沒有猶豫地便吃下了不死藥,等吃下去後,才後悔了起來。
感覺自己身子開始飄輕,人也不由自主懸空起來,她想到關於不死藥的傳說,頓時悲從中來,心想恐怕以後自己是再也見不到自己丈夫了。
……
秦明月借位對著頭頂上做了個手勢,藏身在房梁的郭大昌就開始滾動手裡的木軸,隨著他的動作,秦明月開始升空。
升空的速度很慢,這是留給嫦娥和後羿道彆的時間,其實也就是煽情。
不煽情怎麼感動觀眾,感動不了觀眾,怎麼讓人感同身受,同悲同喜。
“羿哥……”
隻可惜後羿的動作實在太慢了,蓬蒙在房裡頭都聽見他回來了,裡麵都進行了一番撕扯,嫦娥甚至都升到了半空,他才姍姍來遲。而天意也似乎在弄人,本來嫦娥升空的速度很慢,但後羿出現後,就快了起來。於是嫦娥隻留下了這麼一聲‘羿哥’,就消失在天際。
“娥妹!”
……
“這蓬蒙該殺!無情無義,卑鄙無恥!”
“竟妄圖顛倒人倫,這試圖褻瀆師母的畜生!”
台下,眾看客群情鼎沸,摩拳擦掌,恨不得衝上去打殺了那蓬蒙。
二樓的一間雅間兒裡,孫桁邊看邊搓著下巴,搓下巴的速度越來越快,若是有了解他秉性的人,就知道此廝是獵豔心起。
他突然不想封了這家店,怎麼辦?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對不起老相好?
可跟老相好比起,顯然是‘新相好’更得他心,於是這廝果斷地忘掉了之前答應何慶的事兒,腦子裡隻剩下方才台上那宜喜宜悲的人兒。
……
戲在嫦娥升空後戛然而止,顯然是還有下一折的。
許多看客依舊沉浸在方才的劇情之中,或是罵著蓬蒙,或是感歎著嫦娥命苦,同時,看賞聲又起,一聲聲鑼聲響徹屋宇。
秦明月方下了台,何錦便急急迎了過來。
“明月,發生了點事。”
何錦已經知道秦明月乃是女兒身,既然將何錦留了下來,肯定是要坦誠相對,也免得日後露出馬腳被對方知道,心生嫌隙。
秦明月正解著身上的彩帶,方才升空到了房梁上,一不小心她身披的彩帶纏在了一起。正對著戲台子的房梁雖經過特殊加工過,可到底腳不挨地,秦明月下來後才搗騰起這個來。
她頭都未抬,“何大哥,什麼事兒?”
“有人想見你。拒不得,是五城兵馬司的人。”何錦眉頭皺得死緊。
來到京城這段時間,秦明月已不是當初那個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的她,這五城兵馬司自然也是知道的。
若論他們這種開戲園子做生意的人,最不能得罪誰,京兆府還要往後靠,自然是這縣官現管的五城兵馬司。
秦明月彩帶也不解了,蹙著眉心想了一下,安慰道:“何大哥,你彆擔心,不過就是見見,沒事兒的。”
若是以前,秦明月還會心生排斥,可在這裡呆的這一年多來,已經讓她深刻意識到很多東西是她必須麵對的。例如虛與委蛇,例如偶爾的拋棄自尊,例如對所謂的權貴卑躬屈膝。
“可……”何錦猶豫著。
對方的猶豫,秦明月清楚,不過是擔心她是個女兒身。
可她現在不是女兒身啊,有龍陽之好的人也畢竟不是滿大街都是,所以隻要她小心應對,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我會小心應付的,等我換身衣裳。”
說著,秦明月就急急往後台去了。
換了身平時慣穿的男裝,秦明月還特意將眉毛描粗了些,又將唇上的胭脂洗去了,才出了後台。
和何錦一同上了二樓,在門外敲了兩下門,就被人叫進了。
一進去就看見了一群兵痞子,雖然這樣人個個衣冠齊整,但給人的感覺就是痞裡痞氣的,反正秦明月是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現代那會兒看過的二流子。
坐在最中間的那個人,格外的鶴立雞群。
不是這人相貌英俊,而是這人的眼神。秦明月總感覺自己像一盤肉,已經被人盯上了。
她不自覺的攏了攏眉,跟在何錦身後施了一禮。
“何老板,這位怎麼不自我介紹一下?”何錦笑著寒暄後,孫珩揚了揚眉,瞥了秦明月一眼。
何錦去看秦明月,她當即上前一步,“小的秦生。”
“琴聲?”
“不是琴聲,乃是秦皇漢武的秦,小生的生。”
孫珩在嘴裡默念了下,總覺得名字有點兒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到底是哪兒熟悉。
“好名字,不知這名兒裡有何寓意?”
秦明月沒有去看對方的眼神,“無寓意,小的不過是戲子,家父也不通文墨,不過是隨口起的罷了。”
為了掩人耳目,也是為了不引人矚目,所以自打慶豐班來到京城以後,就隱藏了戲班的名字,甚至連秦風樓和秦明月的名字也改了,去掉了中間一個字。這也是祁煊明知道慶豐班的人來了京城,卻一直沒查到他們落腳地的原因所在,不過這一切秦明月並不知道。
“戲不錯,以後爺會來多捧你的場。”
爺?你是誰的爺!穿越過來,秦明月最討厭的就是誰在她麵前稱爺。不過麵上卻是不卑不亢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