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拆開來看看。

明明不過是一封信,他卻覺得宛如燙手山芋也似,恨不得找個火盆將之燒掉,卻怎麼也做不出這種事。

看來他還是不夠無恥。

祁煊有些無奈地摸了摸鼻子,下了馬後,將馬韁繩扔給牽馬的夥計,邁進了廣和園。

今兒廣和園顯得有些冷清,門雖大敞著,卻不見客流如潮的場景。

也是如今廣和園人手有限,隻有慶豐班一眾人撐著,就算讓他們所有人都連軸轉,恐怕也沒辦法演全天場。

入了內後,門前站著一個負責招呼的夥計。

因著祁煊來了幾次,也算是熟麵孔了,夥計上前說道:“祁公子,您今兒來得有些不湊巧,倒是有一場,不過是末時開演,這會兒還沒到點兒,小的先招呼您進去坐吧。”

“我不是來看戲的,而是來找你們秦大家。”

“這……”

夥計並不知道秦明月和祁煊的淵源,不禁有些猶豫。到底不想得罪貴客,隧道:“小的不過是個打雜的夥計,這種事兒也當不了家,小的這便去告訴我們老板。”

“不用,直接告訴你們秦大家,就說祁某找她有事。”

連著來了幾趟,祁煊都是隻看戲,並沒有用身份壓人,強行要見秦明月。而秦明月明知道他連著來了幾次,卻硬是就當做不知道這事,根本不見他。

祁煊恨得牙癢癢,可又實在不忍在這種時候逼迫,那丫頭慣是個會裝相的,裝得好像沒什麼事的樣子,可看她那眼神,明明就是有事。

今天好不容易有個光明正大能見她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其實偶爾想想,祁煊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他何嘗受過這種冷遇,尋常在外頭,彆人即使對他恨得咬牙切齒,還是得小心逢迎著他。也就是她,仗著自己容著她讓著她,就再三拿喬。

見那夥計還在躊躇,祁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儘管去對你們秦大家說,就說祁某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若是不見祁某,祁某馬上就走了。”

夥計隻得往後麵去了。

秦明月正在和何錦商量事情。

廣和園如今雖是繁花似錦,可底氣不足也是明眼可見。如今園子裡除了她的戲,竟再無其他場次,偌大個戲園子孤零得可憐。正好因為廣和園最近正火著,有好幾個戲班子打算過來借戲園子掛靠,而何錦和秦明月商量的就是這件事情。

何錦有些患得患失,沒人來掛靠的時候,他著急。有人來了吧,他總是不由自主懷疑對方是不是有什麼企圖。最近京城戲圈兒裡,廣和園算是半路殺出的一匹黑馬,雖底蘊不如孟德居,德慶閣、暢音園這些老戲園子,但聲勢可是一點兒不讓,惹來多方人的矚目,如今正是風頭浪尖之處。

“何大哥若是實在拿不定主意,就和老郭叔商量一下,他老人家雖是沒什麼學識,但也是跑江湖慣了的,是人是鬼,一見就知。且何大哥也不用杯弓蛇影,即使這園子裡來了其他人,也不當什麼,咱們壓箱底的手段背著這些人也就罷了。總不能因噎廢食,任憑這戲園子空著吧。”秦明月說。

聽到這話,何錦窘然一笑,“也是,我倒不如明月你灑脫,可不是因噎廢食嗎,我這就去知會那兩個戲班子就是。”

他正打算出門的時候,迎麵撞上了來找秦明月的夥計。

“秦姑娘,有人想見你,就是那位祁公子,他說他今天無事不登三寶殿,若是你不見他,他馬上就走。”

秦明月不禁地擰起眉,何錦還沒走出去,見此,道:“這樣吧,我陪你一同過去?”

她不禁搖了搖頭,“還是我自己去算了。”

何錦不免有些擔心,“可若是出了什麼事……”他並不知這其中的淵源,隻當是祁煊有什麼不良心思,才會屢屢來捧秦明月的場。

“他不是那種卑鄙小人。”話說出口,秦明月愣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確實如此,那家夥雖有些討人厭,到底他從未曾強迫過自己。

“何大哥,你還是去忙吧,我自己去見他。”

這麼說了一句,她便急忙往前頭去了。

祁煊還是在那個雅間裡等她,見秦明月來了,心裡頗不是滋味。

“若不是我說有事找你,恐怕你還不會見我,再沒見過你這種翻臉不認人的人。用得上人的時候,好言相對,用不上的時候,就當是路人。秦明月啊秦明月,我就想不通了,你何德何能讓莫子賢惦你如斯。”

秦明月本來想出聲打斷他的,聽到這話當即一愣,麵色怔忪,卻又忍不住疑惑去看他。

祁煊複雜地望著她,也沒再猶豫,從袖中拿出那信封,扔了過去。

信封明明輕飄飄的,卻突然讓秦明月感覺重如泰山。手裡捏著那封信,一時間心緒翻滾起伏,說不出的酸甜苦辣。

“還有事嗎?如果沒事……”

“如果沒事,你又要失陪了?”祁煊滿臉隱忍的複雜情緒,兩步上前欺了過來,他垂首,盯著對方的頭頂,見她不抬頭看自己,忍不住伸手一把抬起她的下巴。

“秦明月啊秦明月,你到底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你真當莫子賢就那麼大的能耐,能讓我日日往這戲園子裡跑?你這個冷心冷肺的臭丫頭,怎麼就捂不熱呢?你當爺做了這麼多,到底是為了甚?”

祁煊這話說得咬牙切齒,卻又飽含了無數情意。

即使這些情意並不顯,但秦明月是誰,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其實不是不明白,就是不想明白,明白了又如何,且不提她對他沒有任何感覺,即使有,在經過上一次事後,她已經沒了想和這個世上的男人有任何牽扯的心思。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祁煊,“話說完了沒有?”

這話音裡的冷漠像一盆冷水也似澆在祁煊的頭上,讓他從頭到尾濕了個透頂,一時間分外讓他狼狽。

“你——”

這一次是真的在咬牙,他緊緊地攥著她的下巴,粗壯的手指收緊。秦明月也是個倔強的,明明吃疼,卻硬是不吭氣。直到祁煊看到她忍不住蹙起的眉心,才仿佛被燙了手似的甩開手。

“你狠,你行!”

丟下這話,他就宛如一陣風似的卷走了。

而秦明月怔忪地站在當場,良久才蒼涼地笑了一聲,之後平靜地將信封塞入袖子裡,走了出去。

一路電掣雷鳴似的回了府,還未進大門,四喜就從府裡急急忙忙跑了出來。

“爺,奴才正要去找您,宮裡來人了,宣您進宮。”

祁煊長腿一揚,從馬上跳了下來,將馬韁繩扔給過來牽馬的下人,“可有說是什麼事?”

四喜附耳過來:“王妃今兒早上進了宮,找太後娘娘請了給您賜婚的懿旨。”

祁煊當即眉頭一擰,嗤道:“她可真敢做啊。”

“聖上招您入宮,大抵是想問問您的意思。”四喜又道。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肯定是不願了。”祁煊諷笑了一聲,道:“馬也不用牽走了,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想弄什麼幺蛾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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