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河督署也在開封,卻不是在開封府內,而是下屬的武陟縣。

此時河督署內,有兩個身穿官袍的人正麵麵相覷著。

“你說這安郡王到底是在鬨哪一出?他什麼時候跟這胡成邦扯上關係了,竟要來祭拜他?”說話的人是個四十多歲,麵容乾瘦的中年人,此人正是河督署下屬開歸道管河同知陳讓。

而坐在他身邊的另一人則是通判朱友亮。與陳讓相比,朱友亮顯然更具有官相一些,吃得肥頭大耳,大腹便便。

他也是滿麵凝重的樣子,“你說這安郡王會不會是受了令想來查查這胡成邦的死因?”

這話顯然是讓陳讓驚了一下,他下巴上的山羊胡忍不住抖了起來,聲音強製鎮定:“聖上隻派他來賑災,可沒讓他查什麼死因,再說了這胡成邦的死因咱們已經報了上去,上麵也沒說什麼。”

朱友亮撇了一下嘴,沒有說話。

沒有這種顧慮,你何必弄出個什麼天降雷火,將人家住的宅子給燒了。早先陳讓就不讚成這麼做,何必弄出這麼多事來,那胡成邦住的地方隻差被他們翻得底朝天,都沒有翻出什麼來,偏偏陳讓此人謹小慎微慣了,非得再放一把火才能心安。

如今火也放了,心卻沒安,誰曾想這一把火竟然把安郡王那瘟神給招來了。

開封府那邊來人怎麼說的?說安郡王忽聞河督署失火之事,突然想起當年和前河東總督有過一份香火情,所以打算來祭拜故人!

這下可把朱友亮給氣的,差點沒把陳讓怨出一頭包。

“你現在想這些也沒用,還是想想怎麼應付這安郡王吧。這安郡王曆來是個不按牌理出牌之人,性子也隨意慣了,甭管他是想來乾什麼,該藏的咱們藏起來,料想他也不會看出什麼端倪。再說了,這種打京裡來的公子哥們,誰還不知道他們的秉性,讓我來想外麵將他說得這麼雷厲風行,手段毒辣,估計都是在造勢。不嚇嚇那些貪官蠹役們,他們能老老實實將糧給放出來!”

反正朱友亮是不信安郡王會殺了那麼多人,若真殺了那麼多人,朝廷那邊早就翻天了,會這麼安靜?!他罵著的同時,顯然忘了自己也是貪官蠹役中的一人,隻是地方官與管河官向來互不乾涉,這事也牽扯不到他頭上去,他此時才有心情去笑話他人。

“這畢竟是咱們的地盤,是龍他得盤著,是虎他得給我臥著,你擔心個什麼勁兒,再說了,真出了什麼事,你以為上麵人會不管?”

丟下這話,朱友亮拍拍屁股就走了,可把陳讓給氣得,連連跺腳直罵。罵朱友亮是頭蠢驢,罵他怎麼不死在女人肚皮上,因為朱友亮這麼急匆匆的走,不用想陳讓就知道他是去乾什麼的,還不是新納了第十二房小妾,最近正和那小妾正熱乎著。

罵完,陳讓還是不放心,打算再去布置一二,反正安郡王頂多也就來一兩日,怎麼也要把他糊弄過去,不能出任何事。

第二天,祁煊就帶著人到了。

他們是一大早出發的,等到了武陟縣已經是下午時分。

隨行有護衛十多人,另外還帶著一個女人,這女人正是秦明月。

秦明月一身淡紫色滾邊芙蓉花紋樣緞麵圓領短褙子,下著一條同色的十二幅留仙裙,肩披雪白素錦底滿繡芙蓉錦綾披帛。

這一身衣裳襯得她皮膚宛如上等玉石般柔光若膩,櫻唇不點而朱,柳眉不描而黛,一雙眼睛波光瀲灩的。整個人氣質柔婉似水,又有一種嬌媚入骨的風韻,讓人見之無端膝蓋就軟了三分。

前來接迎的朱友亮哪裡見過這種女人,要知道他們這些做河官的,個個倒是富得流油,可惜成日裡呆著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稍微長得齊整一些的女人都能驚為天人,更何況是這種天香國色的美人兒了。

朱友亮眼神呆滯,隻差沒流出口涎來,還是陳讓在旁邊踢了他一腳,他才反應過來躬身給祁煊行禮。

祁煊眯著眼睛,清楚他性格的人就知道他這是怒了,且怒得不輕。

彆看祁煊平日裡嬉笑怒罵,似是脾氣暴躁,實則那都不是怒。他的怒是不行於色的,就好像那不叫的狗才會咬人一般,當他怒氣收斂了起來,就有人該燒高香了。

祁煊不禁開始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想出這個法子,其實他和秦明月會做出這般,不外乎是為了放鬆河督署衙門裡的人的警惕。索性外人都將他想得荒誕無稽,他就算帶個女人出來,也不算是什麼事。

帶個女人才說明了他不是辦差來的,不過是為了私事,又或是打著幌子攜美出遊。

秦明月能感覺到他的不悅,彆說他了,她也被惡心得要命。被一頭豬用那種垂涎三尺的眼神看著,是個人她也得惡心。

想著要辦的事,秦明月低下頭,拉了祁煊一把,柔著聲音叫了一聲:“爺——”

這聲‘爺’叫得,先不提祁煊,那邊朱友亮整個人都酥了的同時,又開始心神蕩漾起來,忍不住的想若這美人若是屬於自己的,他該如何如何。

祁煊垂下頭,眼神寵溺地看著她:“怎麼,可是累了?爺就說不帶你出來,你非鬨著出來。好好好,咱們這便進去休息,等明兒再帶你四處逛逛。”

說著,就領著秦明月率先邁進了河督署。

所帶來的一眾護衛緊隨其後,陳讓走在最後麵,他使勁用胳膊肘拐了朱友亮一下,眼神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隻差明說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彆指望他救他。

朱友亮這才抹了下嘴角,跟在陳讓身後進去了。

*

整個河督署占地頗大,大門為三門四檻,門裡屹立著石獅一對,兩旁各建吹鼓亭一座。正中有三堂,分彆為大堂、二堂、三堂,左右為東西轅門,轅門內有內道廳、旗鼓廳、中軍廳、巡捕廳等。其規模宏大,布局嚴謹,氣勢恢宏。

似乎來得有些不是時候,衙門內很是冷清,見不著一個人影。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衙門裡的人都派出去了。如今各處正是缺人的時候,四處潰決之處還待修補,若不是今兒安郡王要來,估計陳讓和朱友亮也得出去。

這叫陳讓的人雖沒有直言,但話裡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不外乎在表現自己有多麼的鞠躬儘瘁,朝廷還未派下來新總督,所有事都得他先擔著。

越過前麵辦公之地,就到了後麵內宅之處。

這署眷所居之地占地頗大,一個院子套一個院子的,反正秦明月是沒看到儘頭。祁煊本是說先去祭拜胡成邦,誰曾想秦明月卻有彆的意見。

所以說帶個女人出來就是麻煩,一會兒鬨著疲了累了,一會兒鬨著渴了餓了。再一會兒又鬨著要去淨房,可把人折騰得腦袋都不夠使了。

待秦明月讓兩個丫頭伴著下去,祁煊才嗔罵道:“女人就是麻煩,這麼多事兒!”罵完,才想起旁邊還坐著陳讓和朱友亮兩人,歉道:“兩位大人不要見笑!”

說是這麼說,他表情可沒有一點歉意的樣子。

身卑位低的,兩人能說什麼,隻能陪著一臉笑。

朱友亮還插了一句,“郡王爺實在好福氣,如此美人兒,當得如此寵著。”

祁煊眼睛眯著,臉上卻露出深表讚同的表情。朱友亮之所以會爬到這個位置,可不光是好色換來的,而是懂得逢迎,會拍馬屁,當即打蛇順竿爬湊了過去,和祁煊說了一些男人都會說的話題。

這麼一來二去,兩人有著相同興趣的人就聊到一處去了。

陳讓坐在一旁,又是鄙視,又是鬆了口氣。

鄙視的是這安郡王果然如傳說中所言,是個放蕩不羈之人。鬆氣的是,這樣一個人最是好對付,瞧瞧這朱友亮不就是應付的挺好。

聊了小半盞茶的時間,秦明月才又讓兩個丫頭陪著回來了。

此時席麵也準備好了,自是吃宴去。

秦明月即是個女的,自然不能一處,席開兩桌,她一人在裡麵吃,幾個男人去了外間。

一場宴吃罷,已是到了晚上,祁煊也被灌得大醉淋漓。所幸這河督署占地頗大,倒也不缺地方安置。

兩人被送進了一間房裡,又有幾個青蔥似的小丫頭上來服侍兩人梳洗,並給祁煊喝了一碗醒酒湯。待所有人都被秦明月揮退下去後,躺在床上的祁煊才睜開有些紅的眼睛。

秦明月忙衝他打了個眼色,人也湊了過去,嘴裡嬌嗔道:“爺,你說你喝這麼多作甚,沒得傷身!”

祁煊會意過來,跟著演:“爺喝些酒,你也要管,煩不煩!”口氣中滿是不耐煩的醉意,明顯就是有些惱了。

秦明月嚶嚶嚶地哭:“妾不也是擔心爺,爺又何必這麼說妾。妾就知道爺慣是個三心二意的,即不喜妾,妾自當求去便是……”

“爺又沒說你什麼,你個小嬌氣兒的……”

……

“快放手,人已經走了,你怎麼還摟著!”秦明月伸手去掰他的手,掰了幾下都沒能掰動,隻能低聲斥道。

“走了嗎?”祁煊一副迷糊樣,還舍不得鬆開手。

“走了。”

見她目光威脅,他才低笑著鬆開手來,見她慌忙站起身,去桌前喝水,幾根手指忍不住搓了又搓,真想再體會一番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感覺。

他伸展著軀體,放鬆地躺在床上,瞅著她的背影,閒閒地道:“雖是走了,但不知什麼時候還會來,所以你——”

剩下的話,祁煊沒說,秦明月也懂。

既然演戲,就要演全套的。

她僵著臉上的笑走了過來,“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想出這種法子!”

祁煊一臉無辜:“當初這法子可是你答應的,我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能順利拿回那些東西。”

秦明月當即不說話了,在榻沿上坐下來,“下麵人你交代好了?今兒晚上能成?”

祁煊擰了下眉,“隻能先探探地形了,這兩個人防得很嚴密,裡裡外外都有人守著,今兒晚上不行,還有明日,咱們可以在這裡多呆兩日。”

秦明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祁煊睨了她一眼,道:“你不上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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