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第七十一章==

聽到這話,秦明月僵了一下,沒動。

祁煊往裡麵退了退,一直退到最裡端才道:“這麼大的地方,不用怕爺不小心挨著你。”

“那你記住你說的話。”

說這話的時候,秦明月是盯著祁煊的,直到他點頭保證,她才褪了鞋,小心翼翼地爬上榻。

精致華美的拔步床,就仿若是一方獨立的天地。

圍廊上的簾幔是放下的,為了保險起見,裡麵的帳子也放了下來。小小的一處空間,躺著兩個人。

裡麵躺著祁煊,秦明月躺在外麵。

明明床很大,秦明月還是緊著外麵躺,人就在床沿,翻個身就能掉下去那種。祁煊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坐起身一把將她撈過來往裡頭拉了拉。

“你說你這樣當爺是豺狼虎豹?爺要是想做個什麼,你躺在那邊和躺在這裡沒什麼區彆。你該不會想睡到半夜咚的一聲掉在床下吧,摔出個好歹來,咱們什麼事兒都不用乾了。”

因為這些話,秦明月才沒掙紮,見祁煊又躺了回去,她才小心翼翼地放鬆身體,躺了下來。

外麵點著燈,但隔著兩層帳子並不顯明亮。

祁煊躺在那裡,側首看了看她側臉,沒話找話說:“你說咱們這睡也睡了,你就是爺的人了,以後彆有事沒事跟爺鬨彆扭,跟了爺,又不屈了你!”

這話把秦明月嗆得,一口氣玄些沒接上來,惱道:“誰跟你睡了,你亂說什麼!”

祁煊得意一笑,伸手點了點:“這不算是睡?”

好吧,在當下這確實算是睡了,秦明月若是古代女人,非得死纏爛打要讓祁煊負責不可,他若是不負責的話,她隻有尋死的份兒。可秦明月並不是這裡的女人,認真來說,她雖披了這層皮,雖努力讓自己顯得不突兀,已經儘力讓自己的言行舉止貼合這個世界。可說白了,她瓤子裡還是個現代的靈魂。

在現代,男女之間哪怕發生了關係,也是說分就分,說散就散,談不上誰對誰負責不負責的話。這也是為何祁煊提議,她幾乎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下來的原因所在,因為在她來看,隻要謹守最後一層底線,並不算什麼。

可這種想法若是放在這裡,卻是驚世駭俗的。

不過她肯定不能將這種想法說出來的,隻能道:“我這輩子沒打算要嫁人,以後——”她頓了一下:“你能不能不跟我說這種話。”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祁煊黑了臉,心裡那種不得勁兒的感覺彆提了。

怎麼說呢?就好像他才是個大姑娘家,被一個男人睡了,對方不給他負責一樣。他坐了起來,雙腿盤著,擺出一副很正經的姿態,“咱倆得好好談談。”

秦明月看他一眼,這人又在發什麼神經?

不過祁煊生得人高馬大,躺著還不顯,坐起來後給人的壓迫感很重。尤其兩人都穿著中衣,這種一俯首一仰躺的姿態,總讓她覺得很有危機感。

於是她也坐了起來,坐姿換了幾個都覺得局促,於是她便學著祁煊一樣盤坐著。唯一的區彆就是,她把被子拉過來蓋在腿上。

“想談什麼,你說吧。”

這樣子倒把祁煊給逗笑了,越看越覺得她招人稀罕。

一身月白色中衣襯得她皮膚白皙如玉,粉粉嫩嫩的,吹彈可破。眉目如畫,烏黑濃密的長發半散著背後,顯得她小小的一點兒,卻格外讓人憐惜。

不經意中,心便軟成了一團。

其實認真想來,他似乎對她格外容易心軟。明明照他的脾氣,讓人騎在頭上再三跳囂,他早就活撕了這人,可偏偏麵對她時,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覺得這樣也挺不錯。

祁煊記得有句話怎麼說的?

劫,她就是他這輩子的劫。渡不過去,也不想渡過去。

心中用這種類似很無奈的心情想著,麵上祁煊卻又是另一副臉:“你跟爺說說,讓你跟著爺,你覺得屈你了?”

就知道跟這牲口聊天,是沒辦法聊的,他總有辦法挑動她情緒。

不過秦明月既然擺出了這副姿態,就是打算將話講清楚,畢竟她也不喜歡這種黏黏糊糊糾纏不清的狀態。

騙人錢財是可恥,騙人感情就是可恨了。

秦明月知道祁煊喜歡她,所以不想欺騙他的感情。尤其因為很多事,她總有需要仰仗他的地方,不管她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她都不想讓自己顯得那麼功利,好像就是為了利用他,她才任由這曖昧不清的狀態持續下去。

“我這輩子真沒打算嫁人,這是真話。你這人雖顯得惡形惡狀了點兒,但你是個好人,我不想你誤會什麼,或者在我身上耽誤時間。”

如果祁煊是個現代人,大抵就知道好人卡都是這麼發的。幸好他是個古代人,所以他想岔了:“是不是因為莫子賢?”

秦明月感覺很難無奈,為什麼什麼都是要因為莫子賢?他是這麼認為,他大哥也是這麼認為,似乎沒有了莫子賢,她就不是秦明月了。難道就不能是她想通了,想開了,不愛了,就不要了?!

“跟他沒關係,你出京後,我跟他見過一麵……”

不待她話說完,祁煊就打斷道,“你倆見麵了?是你找他的,還是他找你的,你倆說什麼了?”

“是他來找的我,什麼也沒說,我隻是以後讓他不要來找我了。”

祁煊拿狐疑得眼神看她,“真的?”

秦明月點點頭:“所以你不要總覺得我不打算嫁人,是和他有什麼關係。”

“那為何……”

“因為我覺得我現在這樣挺好,為什麼女兒家一定要嫁人相夫教子?不能是一個人過?難道自己過不好,不自在,非得杵在家裡看著丈夫一個一個往家裡抬小?看著自己從如花美貌,變成雞皮鶴發,看著丈夫從英挺瀟灑,變成腦滿肥腸麵目可憎?憎了還不能說出來,還得忍著,還得忍著他今兒睡這個,明兒睡那個,睡完了還要嫌棄你紅顏不再。這還不算,還得弄出一大堆庶子出來繼續惡心你,從你年輕的時候一直惡心到你斷了氣,你覺得這樣的日子很有意思?”

明眼可見,祁煊被秦明月的話震住了。

其實認真說來,秦明月骨子裡就是一憤青,隻是她從不說,但並不代表她不會這麼想。若說剛穿過來的時候,她還曾經做過夢,這夢是她對美好的憧憬,也是她孤單了一世想找個人取暖,那麼在經過這麼多事以後,她徹底夢醒了。

她發現自己就是一個異類,一個不容於這個世界的異類,隻是她偽裝得很好,所以大家都沒有看出來。

可異類就是一個異類,哪怕她偽裝的再好,也欺騙不了自己,她就是這樣一個很沒有安全感,活得很‘獨’的人。她挺享受這種單身的狀態,不想也不願讓自己再陷入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因為那樣會讓她感到很累。

也許是因為祁煊也是個異類,也許是因為他在她麵前說話口沒遮攔慣了,這一次秦明月不想再偽裝,她把自己所有對這個世道的不滿,乃至待女人的不公,甚至是自己的真實想法都說了出來。

“可沒有女子是不嫁人……”

秦明月撇嘴一笑,果然,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那你告訴我,嫁人有什麼好?”

祁煊突然發現自己腦子不夠用了,也是‘秦明月不想嫁自己’的代入感太深,他有些急切地羅列著其中的好處。

“錦衣華服,珍饈美食,綾羅綢緞,珍玩首飾……”

“可若是想要這些,我可以自己買,我有銀子。”

祁煊被噎了一下,想到秦明月現在應該可以算是一個小富婆,若是對排場要求不高,應該可以過得很滋潤。

“等你老了,沒有子女兒孫……”

“我可以提前攢上一筆錢,供養老所用,到時候收養幾個義子義女什麼,誰對我好,我死了就把銀子給他。”這種想法,就是秦明月上一輩子的想法,隻是她選擇去住養老院。

“人心隔肚皮,說不定有人會謀財害命……”

“我還有兩個哥哥,我大哥二哥不會不管我的。”

祁煊突然有一種眼界被刷新的感覺,感覺眼前這個人似乎是一種無敵的狀態。

她對所有東西都想得是那麼透徹,彆人在乎的,她不屑一顧,彆人計較的,她可能隻是淡淡一笑。就像和莫子賢,恐怕換成世上任何一個女子,恐怕都是要死要活,死纏著不放,偏偏她就能這麼容易的就放下了。

且放下的很徹底。

祁煊能出她的態度中看出,她已經不在乎莫子賢了,那個人對她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他突然有一種她即將要消失掉的感覺,為了抹除心裡的這點兒莫名的恐慌感,他惡狠狠地,威脅道:“你一個小女子,沒有人護著,就是被人生吞活剝的份兒。再說了,還有爺盯著你,你跑到天涯海角去,爺都能把你刨出來!”

對麵這人也無敵了,秦明月心中突然有一種沮喪感,合則她說了這麼多,都是白搭不成。

祁煊似乎洞悉了她的心思,他往後一靠,舒服地靠在枕頭上,擺出一副穩超勝卷的姿態:“這麼跟你明說了吧,秦明月,爺就是看中你了,爺就是想把你弄回府裡去。你就繼續跟爺犟,爺看著,看咱們誰能耗過誰!”

兩軍對壘,不外乎是一種姿態,敵強我弱,敵弱我強。當祁煊找回了好整以暇的狀態,秦明月突然發現他就像是一個沒有縫隙的核桃,她找不到可以攻陷的地方,除非將他砸爛了。

可她能將他砸爛嗎,明顯是不可能的。

哪怕她說得再天花亂墜,隻要這人一天不死心,她一天就拿他沒辦法。這人太無賴,太不講究君子風度了,他不在乎你怎麼想,他就是抱著你一條,爺就是看中你了,你就隻有一條路可以走——跟了爺。

“那我若是不願意呢?”

祁煊想了一下,“爺雖不是個正人君子,但還算是個男人,你若是不願意,爺不會強迫你的。”

好吧,一切又再度回到了起點,就這麼耗著吧,一直耗到有一方堅持不下去為止。

秦明月沉默了下來,而這邊祁煊徑自想著,爺就這麼不好,就這麼讓她嫌棄?

突然感覺有人靠過來,抬眼就看到讓他震驚不已的美景。

秦明月的衣襟不知何時被拉了開,露出裡麵桃紅色繡海棠的肚兜、

玉頸纖細而修長,兩條鎖骨細細的,越發顯得那脖子上掛著細繩有些礙眼。那一朵嬌豔盛開的海棠花被高高的撐起,下麵隱藏著惹人遐想不已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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