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車行(1 / 2)

俯首為臣 蜂蜜薄荷糖 5316 字 3個月前

未想到一直找尋的答案竟在這兒,毓坤一顆心跳得有些快。見她神情迫切,薛貴妃方覺失言,悵惋道:“你不需問,這是皇上最深的心結,恐怕至今仍對當年的事後悔得很,我不過隨王伴駕知道多些,既答應了你爹不提,自不能多言。”

說這話時,她纖細的指緊緊絞著帕子。見薛貴妃諱莫如深,毓坤倒更好奇,究竟什麼事能讓她爹娘皆鬱鬱這麼些年,而藍軒,又是什麼出身。

見她剩下了半碗燕窩,薛貴妃不由嗔道:“這麼大的人,怎麼還挑食,血燕最是滋補,一分氣,三分血,要日日養才能將身子的虧空補回來。”

見沒外人在,毓坤方流露真情道:“吃不慣這味道。”

薛貴妃聞言蹙眉道:“我不是命人也給東宮送去了,原來絳雪竟沒燉給你,想來是個憊懶的,看我怎麼罰她。”

毓坤這才想起確實有這回事,她是很不願彆人覺得她嬌氣的,倘若日日吃燕窩,傳出去也太不像樣了,因而有意回避,不由笑道:“不怪她,是我不願吃。”

薛貴妃歎了口氣,她是很明白她的不易的。如她一般年紀的女孩兒,哪個不是嬌養在深閨之中,最多不過學些女紅罷了。隻有她,從小讀書寫字騎馬射箭樣樣拔尖兒。如今大了,又要整日在男人堆裡拋頭露麵,國事家事,哪樣不得操心?

譬如這次,猜測著她究竟是如何說動陸家的,薛貴妃心中一陣陣發沉。她憶起自己尚在閨中時,曾有道士為她卜卦,說生得太美,反而命薄,恐於姻緣上難以如意。望著毓坤姣美的麵龐,薛貴妃怔怔想,這般容貌,猶勝自己三分,難道也要受此摧折,她沒有一刻如此時這般後悔。好在這孩子身上有一半陛下的血脈,但願能鎮得住命。

輕輕為她理了理鬢發,薛貴妃歎道:“這些年我常想,若你也同福王一般,有個得力的外家,是不是便不用這麼辛苦,又或是當年……終究是娘的錯。”

隻在沒外人時,她才稱娘,毓坤輕聲道:“隻要母親與妹妹都過得好,便不覺得辛苦。”

薛貴妃眼眶微熱,正因為她懂事,才格外惹人心疼。想起另一件事,她命崔茉雨取來一方香樟木寶匣,使金鑰開了,推在毓坤麵前道:“下個月便是顧太傅的壽辰,你瞧這塊八閩的田黃凍,拿去做個禮可好?”

印石中以壽山石為最佳,而田黃乃壽山石係上品,田黃凍更是百年難得。毓坤但瞧那方黃玉,既潤且瑩,成色品相皆世間罕見,怕是無價之寶。顧太傅是當世的篆刻大家,今年又是七十的整壽,她有意尋塊好石頭親手刻一方小印贈與老師,既貴重又有心意,卻一直沒尋到合眼緣的,此前不過提了一句,未想到她娘竟不慌不忙備好了。

歡欣撫著匣子,毓坤有些驚訝道:“原來母親也懂篆刻。”

薛貴妃悵然道:“是不懂的,不過曾聽人說過,記住罷了,你瞧得上便拿去。娘雖沒讀過什麼書,但也知道太傅待你若子侄,你需好好敬重他。”

毓坤正色應了,見時辰已不早,隻得先告退。聞聽她要與藍軒一同巡營,薛貴妃驚訝異常,鄭重囑咐她要謹慎,待毓坤一一應了,方放她離去。

耽擱得有些久,毓坤命人將那香樟木寶匣送回慈慶宮,帶著馮貞直接向前朝去。出了午門,毓坤一下轎便見護衛東宮的府軍前衛指揮使郭舒夜已帶著太子鹵薄儀仗和衛兵來了,烏泱泱在雁翅似的城樓下綿延一片。

見這陣仗,藍軒微笑道:“原來殿下是要巡遊去。”

毓坤這才發覺他也到了,緋衣玉帶,臨風而立。裝束尋常,卻氣宇不凡。

見藍軒身後隻一列緹騎,倒算得上輕裝簡行。毓坤赧然,喚過郭舒夜,命他將鹵薄與儀仗皆留下。待要上馬時,卻被藍軒身旁的青年攔住了。

毓坤打量那人一眼,見他著飛魚服佩繡春刀,顯然在錦衣衛中品級不低,不由訝異。

果然下一刻便聽他抱拳道:“錦衣衛指揮同知洛寧,見過太子殿下。”

指揮同知乃從三品,年紀輕輕便做到如此高位,怕是藍軒的親信。郭舒夜上前,將毓坤擋在身後,洛寧卻態度強硬,將刀一橫道:“請殿下登車。”

毓坤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見不遠處有輛青蓋紅輿的宮車正等著她,其實相較於騎馬,她顯然更願意乘車,然被人脅迫的感覺畢竟不好。隻是胳膊扭不過大腿,她很清楚自己如今有求於人,處於弱勢,也不信藍軒會將她如何,便擺手命郭舒夜退下,向那宮車走去。

馮貞緊跟在她身後,然剛邁出一步,卻聽洛寧道:“小馮公公止步。”竟是不許馮貞跟著的意思。